不等凌乔再次请命,易听尘忽然开口:「我带人去通知季随舟。」
左明非稍显诧异地看向易听尘。
易听尘仍旧端着一张冷漠的脸,他看向不远处将近两人高的机关鸟,「正好试试易山居新造出来的鲲鹏,它比马儿还要快上半日,时不我待,还请丞相快速作出决断。」
左明非道:「那便有劳易宗主,阿乔,你带兵在羊首山南部接应弈王与易宗主。」
「属下领命。」
这边事情刚处理完,那边又出现了新的事端,「大人,我们在城外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已经带过来了。」
被押着的人看到左明非眼睛一亮:「大人!左大人!是我啊,大人!」
左明非眉心微动,随後抑制住心中的激动,疾步上前:「李扬?」
这是喻勉身边的暗卫。
「对没错,大人,是我。」李扬穿着各种动物皮缝起来的棉袄,和多年前的清秀模样相去甚远,他激动地眼眶泛红:「快放开我,说了我不是奸细!」
左明非亲自替他解开绳子:「你竟然还活着?那使团的大家呢?」
还有,阿勉呢?
「我们被分散在各处执行不同的任务,此事说来话长大人,弈王被困的消息就是我传回来的。」
李扬接过士兵递来的热水,扬起脖子一口灌下,继续道:「我方埋伏在北岳的情报机构已然成熟,三年前主子说过,以烧毁粮仓为信号,届时我军发起总攻,我们十三处机构各自派遣一人回周复命,将统领情报机构的权力上交朝廷,我好不容易才赶回来,没到城门口就被抓了。」
左明非稍显激动道:「喻勉呢?他可还好?他现在在哪里?」
李扬犹豫片刻,如实道:「左大人,很抱歉…我并没有与主子联系上过,为了防止叛变,我们很少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因此现在我也不知道哪些弟兄还活着。」
左明非的心情一下就跌落到了谷底,他不由得攥紧掌心,「你先去歇息吧…」他对李扬安抚性地笑了下。
李扬摇头,红着眼睛道:「大人,我想去前方接应弟兄们。」
「好…本官同你一起。」
左明非说完这句话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李扬起身时,左明非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李扬不明所以地唤道:「左大人,左大人?」
左明非听到他的呼唤,也听到了战场上传来的炮火声,还听到了远方的厮杀声,这些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脚步踉跄着站起来,朝城楼的方向坚定走去。
北岳
喻勉和季靖礼策马飞驰在路上,身後的雪原越来越远,扑面而来的青草香夹杂着土腥和人血味,昭示着久前这里发生过的战役。
「前面就是风浪谷,我同其他三位兄弟约好的在此会面。」季靖礼拽紧缰绳,扭头对喻勉说。
喻勉抬头望着天际翻滚的乌云,低声说:「要变天了。」
「今年的风雪会很大。」季靖礼勾唇,稍显愉悦地说:「北岳这个冬天会难熬,幸好我们离开了。」
喻勉轻笑出声,他侧脸看向季靖礼:「你就这麽烧了西朔的粮仓,不怕他以後记恨於你?」
季靖礼:「下次我同他见面就是在战场上,战场之上,恨意越大,拼杀起来才越痛快,毕竟猛兽要张牙舞爪起来才会让人有收服的欲望,不是吗,师父?」
「但愿如此,殿下。」喻勉笑得有几分看乐子的意思。
两人加紧赶至风浪谷,却只看到两个人,两个暗卫看到喻勉十分激动,「主子!」
「属下见过主子!」当年意气风发的使团,现今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潦草。
喻勉颔首示意:「没事就好。」
「凌隆为何还没来?」其中一个暗卫疑惑:「他身处右渠部,按道理说,应该早就到了。」
「主子,凌隆不会出什麽意外了吧?」
「别胡说,凌隆大哥的武功在你我之上。」
喻勉目光凝重地看向凌隆本该出现的方向。
季靖礼眉梢微动,提议道:「不如我们先赶回去,随後派人来找?」
喻勉当机立断道:「你们先离开,我沿路找找看。」他说着就打算动身。
季靖礼适时拉住喻勉,低声道:「别开玩笑了,师父,凌隆此时还未过来,只能说明凶多吉少,你犯不着…」
话还没说完,他怀里就被丢了个蛛网状的令牌,他听到喻勉轻飘飘的声音:「这是统领北岳情报机构的信物,记得上交给朝廷。」
季靖礼无奈道:「喻大人,在我印象之中你不是这麽优柔寡断的人,成大事者总有牺牲!而且…而且这麽多年了,你家人还在等你,你不着急回去吗?听我一句劝大人,你没必要孤身犯险,想一想那些等你的人。」
可是喻勉头也不回一下。
毕竟不止他一个人在被等待着。
两个暗卫面面相觑,随後他们毫不犹豫地追上喻勉,「主子,等等我们!」
季靖礼气愤地调转马头:「该死,也等等我!若是我因为逃跑不及时被西朔抓了,那一定有你们的责任,哼,等等我啊。」
半日後,了望台上,左明非看着一个又一个形单影只的人影回归,心中那团烦乱的火焰烧的越来越旺,夕阳即将落幕,天际被大地的赤色染上了愈发鲜艳夺目的红。
周军没办法派人接应那些暗卫,先不说军队人手是否够用,只是暗卫们行踪不定,军队无法准确得到他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