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你死的,”
叶昕思忖片刻,像是做出某种保证,她一字字道,“也不再让你受苦,行吗?”
南羽白喉间一梗,感觉自己不争气地又想流眼泪了。
从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也从没有人像叶昕一样,知道他在想什么,理解他在想什么,支持他在想什么。
“快换衣服吧,我不看你,”
叶昕听得到他有点压抑的哭音,故意逗他,“说来奇怪,从我跟你认识的那天起,你就经常对着我哭。这样看来,我真像一个只会惹你难过的坏人。”
南羽白狼狈地转过身去,和叶昕背对着背。
他窸窸窣窣地换衣服。试图反驳叶昕,声音却小得像在呢喃自语:“……其实,我很少哭的。”
自从莫里死后,他就再没掉过眼泪。
只是那夜身负重病,整个人发烧得厉害,南羽白甚至感觉自己要病死了;而邱巧灵又诬陷他偷镯子,欲置他于死地。
那时好像所有人都想要他去死,连上天也想收了他。
他这么些年别无所求,所求不过一样:活着。
那个时候他误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实在撑不住,才哭了一场。
谁知他才哭没一会儿,就被叶昕逮了个正着。
叶昕耳尖地听到南羽白的反驳,语气挪揄,“所以?”
南羽白声音小小的:“所以你不是坏人。”
叶昕一怔,笑了,“所以不对着别人哭,只对着我哭?”
南羽白不应声了。
叶昕知他羞赧,
她轻笑了一声:“这样看来,倒是我占便宜了。我的心肝儿只对我哭,应该是我的荣幸。”
在南羽白听来,她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我竟然还不知感恩,得寸进尺,拿这事来戏弄你。抱歉。”
南羽白许久都没说话。
黑暗的夜色中,看不清彼此的脸。只有隐约的月光照亮模糊的人影轮廓。
没一会儿,叶昕听见急促的朝她而来的细碎脚步声。
少年像是飞蛾扑火一般直冲窗边而来,叶昕连忙转身,看见一个坚定的小身影不顾一切地要撞入她怀里。
叶昕没躲开。她怕自己躲开,少年要撞到窗沿。
南羽白用力搂着她的腰,侧脸贴着她心口的位置,恨不得就这样一直黏在她身上似的。他浑身轻颤,连脊背也在可怜地发抖,软声软气地、低低地“呜”
了一声。
叶昕无奈地轻抚他背脊,“心肝儿,我衣服还湿着,你这衣服算是白换了。”
南羽白越“呜”
越来劲儿,慢慢地竟是哭得一喘一喘,气息急促,他的声音哽咽得快要连话都说不完整,哭声呜咽:“现在、现在不关衣服的事,是我在哭在哭的事。”
叶昕好笑地望着他,听这意思,就是他掉眼泪这件事比衣服重要,她应该更关心他掉眼泪而不是关心衣服。
可她关心衣服也是因为关心他,怕他着凉生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