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敬终于坦诚,他在随清面前,再没有什么秘密了。
随清眸光深深地看着他,在心里道:“若明日便要丧命,死前能见你一眼,能看穿如此赤诚的你,我也算无憾了。”
他终于笑起来,“走吧,去郊外看看花。”
另一边罗公公撞见在庖屋里忙碌的随宴,没见过这个生面孔,偷偷打量半晌之后,转头就找人问了随宴的底细来历。
问到对方是随清的大姐之后,罗公公觉得脑中像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是年纪大了,愣是没想出来那是什么。
他汇报给大梁帝听,浑身皮肉在结痂,于是只披了件外衣的皇帝眯了眯眼,“大姐?能不能查到他们家有几个孩子?”
“毕竟是江南,要些时日。”
罗公公把饭菜一一端到床上的小桌上,瞥见发愣的大梁帝,叹道:“陛下,快些养伤吧,白将军在北境怕是撑不下去了啊。”
将近十日过去,离应允回到北境的日子越来越近,可到现在大梁帝都还没有见上平阳侯一面。
大梁帝吃了一大口饭,皱眉问道:“平阳还是不愿意见朕?哪怕我伤成这鬼样子了?”
“大理寺卿已经去过很多次了。”
罗公公像照看小孩儿似的,边看着大梁帝吃东西,边用帕子替他擦嘴,“他告诉老奴,平阳侯近来已经有些松动了。”
“朕是在给他松土吗?命都去了半条,才有些松动?”
大梁帝脸一黑,“不行,朕必须要找个由头,朕要亲自见平阳一面。”
先前秋饶霜说秋云山往江南发兵,这么久过去都没有动静,应当是诈他的。
可是秋云山那个疯子,说不准真的会这么做,到时候连江南都生灵涂炭,平阳的坚守又有什么意义呢?
大梁帝吃不下了,“派兵同朕北上,就这么难吗?这天下易主,真的比不过江南的百姓吗?”
罗公公道:“人人心里都有杆称,孰轻孰重,不能同一而语。在陛下来看,天下为重,可对于平阳侯来说,他想护的,大概也只有这江南……”
他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被一股掌风拍开,二人诧异转头,瞧见了正在被他们公然议论的人。
大梁帝一瞬就慌了,“平阳?”
他还没穿衣服啊!
平阳侯脸色不太好看,一贯对谁都和蔼的神情对上大梁帝就变得冰凉,甚至对罗公公,他也是只是凉凉一瞥。
罗公公察觉到一股迫人的气势和压力,竟然忍不住弯了弯腰,赶紧垂首退出去了。
“像什么样子?”
平阳侯看着大梁帝袒露出来的胸口,几道伤口结了褐色的伤疤,看着还怪可怜的,就是颇没有皇帝的气势。
他转过了身,不再盯着大梁帝,“赶紧先把衣服穿了。”
大梁帝很想回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在命令谁?”
可话没出口,想到眼下是在求人救命,于是住了嘴,赶紧套衣服,“平阳,你来得突然,应当提前告诉朕才是。”
平阳侯冷笑一声,“是陛下来得突然吧?丢了北境百姓,跑到江南来求救,是想施苦肉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