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似是有人提着灯笼走过,一闪而过的光亮映在秋云山眼中,那份阴鸷与扭曲终于袒露了出来,“今晚你还是陆羽桥,到明日,床上这个不再是你妹妹,你也需换个姓名,就叫秋饶霜吧。”
陆羽桥双唇颤动,“我,我不……”
“想反悔?”
秋云山大笑几声,俯身看他,“那也简单。出了这扇门,这世上不再有你妹妹,自然也不再有你。”
陆羽桥脸色惨白,几乎要站不住了。他下意识看向不远处两个婢女,却见她们都深深垂着头,动都不敢动一分。
“我都愿意把这天下分一半给你了,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秋云山的脸在黑暗中半隐半现,表情露出几分癫狂,末了他站直身,晃着扇子走了,“这天下……就该大乱……”
那两个婢女也跟着离开了。房里终于安静下来,陆羽桥只能听见床上小诗浅浅的呼吸。
他回过神,喃喃几声,“小诗……”
床上的小女孩双眼紧闭着,似是有些难受,小脸皱成了一团。
该逃走吗?带着小诗或许碍事,府里家丁看上去并不多,他若自己溜了,应当是有把握的。
爹娘已死,他一路边乞讨边回北境,总归是有办法的……
不对。
秋云山说了要夺权,北境未来或许也是他的天下,自己若是哪天被发现了,也终究难逃一死。
陆羽桥狠狠闭了闭眼,这到底是什么人?天大的事,就这么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
爹娘在世时教过他许多为人的道理,陆羽桥听他们说过,小诗是被抱回来的,原有的人家将小诗送给了赵家,后来小诗被辗转带到了北境。他今日若是抛弃了小诗离开,终生或许都将活在愧疚之中。
陆羽桥痛苦地思索一番,为人的良心将他的脚钉在了原地。
卯时,随诗终于醒了过来,烧退了大半。
陆羽桥一夜都没离开,床上稍有响动他便立马惊醒了,欣喜地叫了一句,“小诗,你终于醒了!”
随诗烧得头疼,喊他一句,“小桥哥哥……”
陆羽桥一把扑到了床上,紧张地看着她,“有没有哪里疼?”
随诗晃晃脑袋,“渴……”
陆羽桥赶紧给她倒了水过来,看着她喝完,又问,“饿不饿?”
随诗抬头看看四处,“小桥哥哥,这是哪儿?”
陆羽桥正糟心,不想跟她说这些,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小诗,你别管,我去给你拿东西来吃,先别乱动!”
小随诗呆愣愣地坐在床上,脑子里还是那天在船上看见的屠杀的场面。她记得爹娘都死了,小桥哥哥的爹娘也死了。可是不知为何,那日小桥哥哥哭得很难过,她却一直没掉过眼泪。
陆羽桥没多久便去而复返,带回来几个婢女,很快就上了一大桌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