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居帝位已久却才领悟到“皇帝”
二字含义的陛下看着那白烛燃尽,直到陷入一片漆黑,才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遥远的叹息声随风而去。
也不知是叹这命运弄人,还是叹他蹉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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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州。
“算着日子,怕是也该全军覆没了吧?”
程青云和平阳侯一同坐在屋顶之上,手边是一壶温酒,双眼遥遥往向千万里之外的北境。
“这是他欠我的。”
平阳侯仰头喝尽一杯酒,双目赤红,看上去有要发作之势,“当初先皇说要三分天下时他便该站出来反对的,可他却那般懦弱无比……既然是他同意各自为政,那便怪不得我忽视北境百姓的性命了。”
程青云自然也不会在乎这些,他从怀里掏出瓶药来,“你那血魔症再不压一压,怕是会反噬你自身,近来还是少动怒为好。”
平阳侯收回目光,接过了那瓶药,勾唇笑了笑,“抱歉,青云,你好端端一个江湖帮主,结果被我拉来充大夫了。”
“没什么,都是应当的。”
程青云也倒了杯酒咽下,目光淡淡地望向远处。
两个人在楼顶静坐片刻,没多久都听到了一阵有人靠近的声音,回头去看,随师正从旁边的屋顶施施跃下来。
她站稳后走近,语气有些犹疑,“青云哥,侯爷……我找你们有话说。”
“怎么为难起来了?”
平阳侯见到随师便一改面貌,露出了个慈爱的笑,还借着阴影遮挡住了自己的双眼,笑道:“小师有话便说,眼下也没什么不能答应你的。”
程青云笑笑,也点了点头,“嗯,说吧。”
随师思忖片刻,沉声道:“我想回瑞城。”
她这话一出口,两个男人都是意料之中的神情,想也没想的纷纷应允下来,“反正也快过年了,你爱去哪儿待着就去哪儿吧,自己心里痛快才是最重要的。”
“嗯……好。”
随师说完了,也不知该再讲些什么客套东西,想来想去还是嘴笨,于是直接飞身跃走了。
程青云望着平阳侯,突然问道:“你从前认识小师?”
“倒不是认识她。”
平阳侯像想起什么来,低头微微一笑。
他喝了口酒,偏头同程青云对视,“小师长得……和定安很像。当年定安一家被满门流放,正是因为他的三夫人偷偷在外留了个香火,没成想一朝暴露,害得自家满门和随家园就此覆灭。之后我听说,是随家园的几个孩子带着定安的遗孤逃走了。”
程青云记起自己在船上救起随师的那天,陡然发现了个疑点,“小师五岁时被我捡回莫回山,那时有人在追杀她,但身边……确实不见什么比她年长的孩子。”
“这件事我正在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