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实在是太多了,凌启只是断断续续地聊些闲话,不知不觉竟也讲了许多许多。邑听得认真,偶尔还会问些小问题,例如——
“你是说只有夫妻才能交合,并且这种行为的最终目的是生育吗?”
凌启点头:“这是包括黍族在内的大多数部族都通行的规矩。”
“那你也需要这样吗?”
“什么?”
邑神色认真地歪头:“你需要和我成为‘夫妻’,并且拥有一个我们的后代吗?”
凌启便尴尬得说不出话来,此后好长时间再不敢提类似的话题。也说不清楚自己在尴尬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与邑的关系奇怪极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邑倒也没有追问,甚至在凌启的要求下也会尝试去讲自己的身世,可惜它讲的那些凌启完全没法听懂,而快进到凌启能听懂的部分,却只剩下长达千年的沉睡了。
凌启问之前也有引灵之血唤醒过它吗。
它想了想,点头:“之前确实有个人族掉进我这里,意外把我唤醒过,后来他求我救他,我就把他治好送出去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没留下他呢?”
邑奇怪地看向凌启,“我留他干什么?引灵血对我没那么大吸引力。”
“不孤独吗?”
邑无奈道:“是你的血把你的孤独传递给了我,我才会有这样的感情。”
于是下一次交缠的时候,凌启突奇想地咬破自己的唇,将血喂进了邑的口中。他夹着身体里的器具问邑有什么感觉,邑仰头一阵低喘,而后猛然力将他更深地按了下去,眼神写满邪性:“感觉到你舒服到快哭了。”
此后凌启再不敢这般恶作剧。
偶尔也会缠着邑讲些地面上的事情,邑便会告诉他,黍族已经完全适应了地面上的生活,正在一步步扩张领地,凌启心中牵挂落下,又低头看看自己与邑十指相扣的双手,忍不住窃喜。
地底没有其他任何生物,只有两个人日复一日的独处,竟不觉得枯燥,不知不觉便过了一年有余。听闻黍族已经成为地面上三大部族之一,凌启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感叹:“真好,他们以后再也不用回到地底了。”
彼时邑正从底下泉眼中接了一杯水递给凌启,闻言问:“你们以前在地底过得很差吗?”
“岂止是差。”
凌启低头看看手中石杯:“像这样干净的水,做梦都不敢想。”
“难怪他们一次都没有回到故居。”
“换了是我也不会回……”
凌启叹气。说到一半声音却慢慢低了下去,斟酌片刻后,忽然抬头看向邑:“那我可以回去看看吗?”
邑点点头:“你想去的话,当然可以。”
凌启便弯起了亮晶晶的双眼。
他原以为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他会与邑逛一逛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然后回到井洞相拥而眠。
却没曾想这是颠覆他往后人生的一天。
两个时辰后,他在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六洞中,现了……满地黍族人的尸体。
数十具躯体铺满了六洞本就不宽敞的地面,干燥的环境让尸体停止腐烂,呈现出被风干的枯瘪形态,火光跳动着照在其间,拂过墙根上绝望的抓痕,照出每一个族人临死前狰狞而恐怖的面容。
全都是,之前生病的那一批人。
凌启呆呆地站在洞口,忘了呼吸,也忘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