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榛拖着季厌腰的手往上,捏住季厌下巴,但一想起昨晚不小心把他捏疼了,又改成用虎口拖着,“回答我,我是谁?”
“你是……周离榛。”
季厌声音有些抖,两手用力揪着周离榛大衣边,就像他以前爱揪周离榛的白大褂一样,这些小动作还在记忆里,这么自然就冒出来了。
“我是周离榛,那周离榛跟你是什么关系?”
周离榛虎口不停蹭着季厌下巴,也压根儿不给季厌思考乱七八糟的机会,“不要思考,现在就回答我。”
房间里的氧气被周离榛的气息挤压得不足了,季厌的身体越来越沉,只能张着嘴呼吸,周离榛说让他不要思考,但他怎么可能不思考,一想到之前的事,胸口的闷跟酸爆炸了一样往上涌,鼻梁跟眼睛兜不住,眼泪又滚出来了。
昨天晚上哭是因为下巴疼,今天也是疼,是心口疼。
太没出息了。
但黑给了他很好的保护色,他现在可以尽情泄自己的情绪。
“我骗你,利用你,就是为了让你带我离开疯人院,我那么坏。”
“我把你的地毯吐脏了,我还尿了你的床,我那么脏。”
“从你家偷偷溜走的时候,我还偷了你的衬衫跟外套,我是个小偷。”
“我给你惹了麻烦,我那么卑鄙……”
季厌一项项细数自己的罪过,这些事儿在他脑子里过了很多很多遍。
他如愿离开了疯人院,但身上还罩着更坚硬的铁笼密网,他想撕开,看看外面到底有什么。
“我以为你会恨我,我以为你会报复我,我以为……”
季厌说不下去了,周离榛也听不下去了,手臂一用力,季厌被周离榛圈着,撞上周离榛胸口。
等季厌好一点了,周离榛一条条拆解他细数自己的罪过。
“你没有给我惹麻烦。”
“吐脏地毯,尿了床,是因为那些药的副作用,不脏,一点儿都不脏。”
周离榛一下下拍着季厌后背,说得很认真。
“我知道你骗我,利用我,这点确实坏,小骗子,坏东西,我不原谅你,但我不恨你,也没想过要报复你。”
“你走之后我只有难过,还有担心,我担心我的季厌,身体还没好呢,一个人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我担心再有什么不良反应你会害怕,我担心你不听话,不吃药,我担心会有坏人找你麻烦,我担心你爸爸再把你抓到别的地方去,我能把你从安康医院里带走,但我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去别的医院。”
周离榛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每个字季厌都听进去了,又把脸往里埋了埋,直到彻底找不到更深的地方藏了,闷声闷气说:“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用。”
“那……怎么才能有用?”
周离榛说:“你得想办法弥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