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了长久的诛反心,护正统,执行正义,保天下太平,这些牺牲都是难免的。我们都不后悔。”
祁松泠克制自己陷入昔日那些不愉快的情绪中,恢复一如既往的从容神态说:“我会帮你是同样的理由。我遵从信仰,百死不悔,只是为了守护更多的生灵。
每个人都有自己真正在意和想要扞卫的人或事,这些想法都不该被嘲笑。
我只是在某一刻和你产生了共情。
你和宁敞,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做些什么,谈不上守护,只是遵从了我的道。”
听了这么多,林恣觉得传闻和现实真的存在距离,杀伐决断并不意味着灭绝人性,真正良善之人不会滥杀无辜。
林恣对她的过往感到震撼,更多的是钦佩。
有的人看似背弃家人,舍生忘死,实则是选择了众生,选择了自己的道。
林恣由衷地说:“谢谢你的共情,没有你,我不可能全身而退。如果事情败露,你大可以将一切罪责都推到我身上,保全兵器府一干人等。总之,救宁敞也不能连累他人。”
祁松泠应允,小公子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多说无益。
突然想到什么,她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取出一粒褐色药丸,递给林恣:“记得含水服下它,半个时辰之内便可解左臂上的飞针之毒。”
接过药丸后,匆忙道别了炼毒长,林恣马不停蹄地赶回和宁敞约定好的地方。
到达客栈时,天已微微破晓,晨曦初现。
明明是那么璀璨温暖的光景,为什么境遇这么令人感伤。
林恣没工夫怅惘,赶到酒窖,拨开层层掩映的废弃酒缸,看到宁敞靠着缸子睡着了。
大概等了一个时辰,宁敞才自然醒转,一睁眼看到林恣已经回来,扭头看到窗外的晨曦,很是欣喜:“才刚刚天亮,你果然没骗人,第二天一早就会来接我。”
林恣简单地说了宁府的遭遇,在宁敞还没反应过来时率先开口:“不许哭。记住,宁府灭门已成既定事实,你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伤春悲秋。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带你脱困。没人保证之后还会不会出现追兵。”
宁敞强行忍住哽咽,一个劲地点头,那伪装坚强懂事的模样很是让人心疼。
之后,林恣带着宁敞乔装打扮,四处躲避追捕,但始终没有出城。
因为,有时最危险的地方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
宁敞侥幸从灭门惨案中逃脱,追捕的人定会沿途向城外搜索,不会过多在城内停留,应该不会有人想到他们会堂而皇之地栖身在危机四伏的都城中。
逃亡路上,二人餐风露宿,度过了多个胆战心惊的日子。
不久之后,林恣暂时回府收拾行李,临走前建议宁敞可以暂时躲避在自己在城郊设计建造的桥洞内,那里人迹罕至,桥洞的遮蔽性也好,并和宁敞约定三日后在城郊槐树下碰面。
槐树,对二人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好像自从那日槐树下,少年听琴,少女打趣,两人肆意嬉闹之后,槐树就成了某种带有象征意义的东西。
说不清道不明,但只要看到槐树,二人就会觉得安心。
好像也是从那日槐树下,两人更加靠近。
槐树,好像充当了一回信使,连接了两颗心。
还有很多很多珍贵动人的回忆,都诞生在槐树下,至少,也有它的见证和陪伴。
可是那时的他们不知道,再繁茂的槐树,都有花瓣落尽的一天。
繁华过后,便是无尽凄楚,往复,不会更改。
要是花瓣坠落的度没有那么快会不会让人心里好受那么一点,谁知道呢。
林恣没有如期赴约,宁敞为他找过各种借口,也给了他很多机会,等啊等,可是心间的那株槐树好像也在逐渐枯萎,没有了生机。
宁敞从散落游移的凌乱记忆中清醒过来。
一定是篝火太过温暖了,自己竟然有些神志不清,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甜美的回忆,也有幻灭的无奈哀伤。
可是刚才那些又都不是梦,是宁敞切实经历过的事,她清楚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