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老人家很舍得,她说自己女儿就爱吃这些,再多都要让他们带过来。
陈祈又开口说道:“青虾就留着自己吃,石鱼你可以送给要好相熟的。”
“舅舅,你们下次来可别带什么东西了,次次都这样,之前的鱼干都还没吃完呢,想吃我再去信给你们。”
祝陈愿也没有什么好推辞的,和他们一起把东西搬到了厨房里头。
陈欢两人已经忙活起早饭来,见了这些东西又是好一阵说。
吃过早食,陈欢夫妇两领着陈望和陈祈在外头逛逛,也再多说说话。
祝陈愿则忙活起山海兜来,兜子就是薄皮里头裹料的吃食。
得先做绿豆粉皮,拿一小袋绿豆粉倒进面盆里,加凉水,搅成面浆,用勺子舀面浆倒进圆铁盘中,倒出多余的液体,再放到沸腾的锅里,看着粉皮从白到透明,夹出来就可。
她往做好的粉皮上加水,并且盖上湿布,免得粉皮干燥开裂。
接着要做馅料,烫蕨菜,切笋丁,石鱼去磷和青虾肉一起切成小丁,鱼虾丁放到蒸笼中蒸一小会儿,再倒出汁,往里头搁蕨菜和笋丁,加盐、胡椒末、酱油和麻油,搅拌均匀。
她将透明的粉皮拿过来,放到专门的小盏中,往中间放一勺馅料,开始将旁边的边角都捏住向内折,涂上一些面浆防止散皮,倒出来就是圆鼓鼓的山海兜,做好后上锅蒸熟。
香味随着锅中沸腾的热气传到门外去,祝程勉坐在旁边觉得自己都要流下来,外头谈话的几人话也不说了,等吃兜子再说。
一个个透明的兜子,里面绿的蕨菜、淡黄的笋丁、粉红的虾肉和洁白的鱼肉都清晰可见,配上一碟梅子醋,那味道不说都让人陶醉。
好吃的兜子根本不用再配上米饭又或是面,陈祈喜欢吃兜子,里头要是加笋,那他能吃到撑着出门去。
更何况他觉得山海兜这名字雅致,山间的蕨菜和春笋,海底的青虾和石鱼,明明中间有天堑鸿沟,却能在兜子里不期而遇。
蕨菜鲜嫩、笋丁爽脆、青虾弹牙、鱼肉细腻,全都在爽口的绿豆粉皮包裹之下,各自的风味在舌尖一一都能品尝到。
要是再蘸点醋吃,微酸的口感能激得人食欲大开,又或者是往上头淋点芝麻酱,味道更加丰富,亦或是拌松黄汁吃,甘苦中夹杂松香气,配山海兜也很不错
两人吃得尽兴,还连喝了几杯酒,放下酒杯又坐着聊了一小会儿,就到该要分别的时候。
全家都送他们去码头,春日暖风和煦,陈欢将带来的包裹塞到陈望手里,语气有些沉重,“这是我给你们做的春衣,娘喜欢素净的颜色,又喜欢荷花,我给她做了一件浅石青的襦裙,外带件长褙子,也不知道她最近胖了还是瘦了,都是按以前身量做的,还有我给她纳的几双鞋子。”
她说到这里,稍稍停顿,后头才又说下去,“给爹做的是青色长袍,特意做瘦了些,让他老人家忌口,别再胡吃海喝了。你们两个则做了一身黑的,大嫂给做了朱红上襦配浅褚白花裙,二嫂的是桔黄色绣莲花的。早早就备下了,本来是等着端午拿回去的,现在正好你们来了,就先带回去。”
陈欢垂头,看着鼓鼓囊囊的大包裹,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行,我都给带回家,你做的东西大家哪有说差的,你去年给娘做的那身袄子,她今年还在穿呢。你们端午可一定要过来,我明日回去说一嘴,他们指不定从现在就数着日子盼你们过来。”
陈祈拍拍陈欢的背,宽慰她。
“大舅二舅,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吃食,你们也一并带过去。有你们两个喜欢吃的笋鲊、油浸笋和会稽箭笋,外祖父喜欢的黄雀鲊、水腌鱼、盘酱瓜茄,还有外祖母爱吃的红盐豆、蒜梅,几个阿姐妹妹爱吃的糕点,都给装到一起了。”
祝陈愿则给的都是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外祖家几人就好这些。祝程勉给的是他写的信,现在他字写的越好起来,连夜给外祖父和外祖母写了厚厚的一封信,而祝清和背了一筐的书放到船上去。
几人围在船头依依不舍,可船很快就要开走,不然天黑前到不了下一个城镇。
“小妹,我们得走了,端午可一定要回来。”
“知道了,大哥二哥,你们之后出海要小心些,得听舟师的。爹娘那里就给你们去说了。”
几人隔着船,相互依别,船渐渐驶离港口,陈望两人站在船头挥手,而陈欢则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祝清和拍拍她的手臂,安慰道:“端午很快就到了,你还不如想想,得给大家备什么礼。”
惹得陈欢看了他一眼,拉上祝陈愿往食店走去,搞得祝清和茫然四顾,最后和祝程勉大眼瞪小眼。
哪怕是刚送走了亲人,食店还是要照常做菜,毕竟今日的菜都送过来了。
现在的大虾肥美鲜嫩,祝陈愿早早就想做红丝钚饦。
而陈欢则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帮着夏小叶一起剥虾壳,好几次都差点给将带壳的肉给扔出去。
“阿娘,要不你先和阿爹出去逛逛,看看布坊里头有什么时兴的料子,也好给自己做件春衣,虾还是让小叶来剥吧。”
祝陈愿眼看手里的虾都要被糟蹋了,赶紧拿过来,还是别在这里添乱了。
“也行,正好我也坐不住,去看看布也好,正好给你和勉哥儿做几件春衣。”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将手洗干净,现在感觉脑子里头晕乎乎的,啥事也做不了,还不如出去走走。
“你们晚间也不用来了,这里忙得过来,去外面走走,吃顿好的。”
祝陈愿赶紧追出去又喊到,得了他们的回应才走回来。
等到陈欢两人出去后,叶大娘才开口问,“陈娘子这是怎么了哪里难受”
“这不是昨天我两个舅舅来了,刚送他们回去,我阿娘这是舍不得,又想家呢。”
祝陈愿忙着将虾肉都捣成虾汁,低头回了叶大娘一句,这下食店里头倒是没有人再说话。
捣好的虾汁全都倒进面盆里面,搅和面团,放到灶台上盖上盖子醒。
将鸡白肉研磨到碎烂为止,放到砂锅里头,再倒入碎虾一起煎汁,这些夏小叶都已经熟能生巧,一个人的动作抵得上两个人,有了她,祝陈愿才是真真省了不少心思。
等着面熟下锅即可,剩下的时间祝陈愿看着祝程勉写大字,顺便看看他都会背了什么诗。
等到食店里头来人后,她才回到灶台忙活。
徐培风和裴恒昭两人踏入食店时,食客大多都已经吃完离开。
清冷寂静的院子里只听得到徐培风的碎碎念,“含章,这家食店指定好吃,不然国子监里头哪能香成那样。”
徐培风是个极其跳脱的人,长得人高马大,仪表堂堂,可一张嘴就让人感觉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