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自时雨眼眶飙出,“她的身体分明被爹爹调理好了的,健康着呢,不可能的,不可能。”
她哭,圆圆跟着也哇哇大哭,乳母急忙上来抱走孩子。
“难产没的,唉,她嫁的那个”
老夫人一时想不起裴树的名字,“那个人殉情而死,只留下一个孤女,由梁阅抚养。”
孔覆一回来,就现小东西竟然又饮上了酒。
对月独酌,边哭边喝,醉醺醺趴在案上痛哭流泪。
他慌得手足无措,将人捞进怀里,“雨儿?怎么了?”
时雨听到爹爹的声音,扑进他怀里号啕大哭,就像初时他不愿接受她,执意要推开她那般难过。
只是,那时还有闻闻在,还有闻闻安慰她,现在
“爹爹,闻闻没了,没了,她死了,她怎么可能会死的?她才那么小,她死的时候还没有十八岁,呜呜呜呜呜呜”
孔覆心头浮现那个聪慧安静的女孩儿,还记得四年前初见她时的情景。
便是身为一名医者,见惯了生老病死的他,也不由得一阵惋惜。
他轻轻拭去时雨的泪水,紧紧抱着她,任由她哭泣宣泄。
等终于哭累了,时雨靠在他肩头,木然开口:“早知道这样,那个她独自喝酒的夜晚,我会劝住她,不让她回长安,不让她嫁给裴树。”
孔覆叹了叹,问她:“人生一世,或许并不能以短长度之,或许梁闻至死都不曾后悔呢?”
时雨怔住,想起梁闻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闻闻柔弱但热烈,一直都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裴树殉情而死,又何尝不是至情至性之人呢?他从未辜负闻闻。
时雨想通之后,悲痛淡去,专门挑选时辰,和爹爹一起祭拜亡灵。
和爹爹商量过后,她写信给表兄梁阅,询问梁闻留下的孤女的情况。
并在信中提出,如果可以,她和爹爹想收养那个孩子。
梁阅迅回信拒绝,让时雨他们不要挂心,他会好生抚养妹妹的遗孤。
就这样,计划开织绣坊的事推迟了两三个月,时雨才重振精神。
她开起一家织绣坊,请了许多和小葵一样,手巧但贫苦的女孩子来做工。
绣坊优先选购陈州本地农户产出的丝线棉麻,价格也尽量给得高。
之前两年时雨随爹爹四处游历,对很多地方的情况了然于胸,知道哪里有销路。
再加上国公府在陈州势大,内销外售,绣坊生意做得十分容易。
时雨便又想做其他生意,想起了自己最爱看的话本子,于是又开了间书店。
既卖一些寻常的经史子集,又常请名家专门写话本子,拿来刊印行。
眼看生意越做越广,小时雨最后开起家商行,各种铺子分布在陈州最繁华的街市,竟将爹爹的医馆挤到了商行最角落的地方。
孔覆一脸的无所谓,在哪儿不是治病?
小时雨成了彻头彻尾的富婆,实现了私奔时说的话:她要养着爹爹。
孔覆理直气壮吃软饭的同时,欣慰骄傲。
他所爱的人,从来都不是金丝鸟、网中禽。
她是羽翼未丰的雏鸟,是未得云气的鲲鹏。
只要她想飞,什么也限制不住她。
所幸他这只孤鸟,早早便结下巢穴。
在小家伙未长大时,就骗得她糊涂爱慕,不愿飞离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