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仁心,丢义身,偷的雨露伸头宰。
羞忠魂,辱慈恩,颠倒乾坤从头来。
忘我者,杀!
辱我者,杀!
挡我者,杀!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狐狼猪狗,杀杀杀!”
弱水之滨是他修炼之地,悲冥之山是他常居之所,弱水之滨千年不改,悲冥之山已厉万载,但那七杀决却是新刻,因为不是旧怨,而是新愁,就在景成三十二年,聂云刹踏入中原之前,当着扶幽宫十三名高手的面,刻下此碑。皇族已灭,禁宫也毁,所亡之人已不知几千几百,只是恨意依旧难平,因为还有一人逃出生天、苟活世间,这个人就是当今大周仁宗皇帝陈煜;而能挡下他的人,也只有剑圣林浪夫!
落名峡还是清晨,弱水之滨却已是黄昏,这里极少下雨,但今时今日却伴着惊雷闪电,下着瓢泼大雨,弱水三千鸿毛不举,雨水打在上面也击不起任何涟漪。弱水中心的高山上,有比高山更高的人站在石碑上,雨水已淋湿了身躯,耳边雷鸣滚滚,身前闪电劈下,将那石碑上几个鲜红的杀字映照的分在恐怖。
刀,刀在手上;怒,怒在心中……
凌凌杀气冲九霄,怒在胸中誓不饶。
敢有拦路青剑客,叫他抬眼望天道!
青石无人,刀光满天,刀光比闪电还亮,气势比雷鸣还广。刀光划过海面,伴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海面顿时泛起十几丈高的巨浪,炙热的浪花尽头燃起了血红色的火焰,大灭悲冥山在巨浪中飘摇,弱水之上本无可燃之物,可是野火还在燃烧。转瞬间刀光飞旋了起来,接着刀光拖着弱水,弱水拖着火焰,逆风而起,如几十丈巨大的龙卷一般直冲九霄。
聂云刹独身提刀,站在火焰的龙卷之中,周围惊雷闪电,暴雨倾盆,他披头散发,气势却如一代杀神……
突然,聂云刹一刀劈向苍穹,刀光冲天而起,将那黄昏下的天地照的如同白昼,同时一声怒吼,沿着野火焚烧的海面扩散千里,“杀!”
看,刀光之下,苍穹在怒吼,诸神在哀嚎,弱水在燃烧!
……
林浪夫的马车没有走史家的枫林渡,而是碧怒江尽头的燕子矶,燕子矶水浅,加上礁石密布,故而这里只能过轻舟,停不了大船;但是在海外的两里远处却停了一艘大船。
燕子矶上,苦厄神僧和元清丰虽是前辈,却对着林浪夫躬身施了一礼。苦厄神僧说道:“小林先生,我与元老在小苍山等你,凯旋之后,一起品茶论道!”
林浪夫看了看海天交接的黄昏,说道:“我十九岁出战拜惊仑,二十四岁囚禁了解天机,三十七岁出战聂云刹,此战当是我毕生的最后一战,此战过后,不论胜负,我将退隐江湖!”
苦厄神僧二人对视一眼,元清丰说道:“好,我们在小苍山摩诃池等着剑圣,那时品茶论道,再不过问江湖中事!”
“哈哈,说得好,两位,告辞了!”
说罢,林浪夫脚下一点,已飞向那艘远处的大船。
“神僧,以你之见,这双圣之战,最后是谁胜谁负?”
元清丰问道。苦厄神僧看着黄昏下那艘远去的大船,说道:“双圣之战,看似刀剑之战,化境之战,实则不然,归根结底,其实是天道之战!此战谁胜谁负,就看天道是继续助中原,还是倾向海云边!”
海上景色美,黄昏映晚霞,林浪夫正立在船头看着海景,这时桃翁走近询问道:“老爷,我们可是直接去将心岛?”
林浪夫斟酌片刻,摇了摇头,说道:“不急,先去一趟断南蛮海,我要去见一个人,耽误不了行程!”
整个九州中原,再加十州海云边,很多地方都堪称惊险绝伦、九死一生之地,但是其中任何一处险地,若跟断南蛮蛮海比较起来,都会黯然失色,平平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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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南蛮海的历史传奇,只怕比中原还要久远,传说那里曾是上古司海鲛的领地,海中自古有两柄宝剑,乃是上古代代相传,只可惜宝剑蒙尘一直未能开封,后来有险恶之辈混入司海鲛一族,暗中下毒,最后以司海鲛全族之血为宝剑开封,这便是后来闻名于世的双鲛剑;如今其中一柄双鲛剑已经落在了司神雨的手中,另一柄却下落不明……
鲛人泣泪成珠,价值连城;开封的双鲛剑当世无匹,故而每年探宝寻剑之人不计其数!都说司海鲛一族含冤而死,阴魂不散,断南蛮海风高浪急,每每渔船经过这里总有许多触礁沉没,便是武林高手到了此处也是处处险境,九死一生!也正因为如此,却也成了许多江湖成名高手的历练修行之所,也包括曾经年少时候的林浪夫,因他的缘故,断南蛮海更加名声在外,这些年来此修炼之人更不在少数,昆仑的快剑柳习风,暗影楼的第一杀手齐鱼侯,梵净斋的司神雨,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
海上乌云滚滚,飓风呼啸,巨浪滔天,林浪夫站在船头,就仿佛一根定海之柱,大浪中的船竟然如同在静止的湖水中划过,一点也不摇晃。
忽然滚滚的乌云中仿佛多了几道飞鸟的声音,呼来呼去,速度极快。这时桃翁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抬头看了看乌云遮蔽的黑压压的天空,笑道:“这么多年了,断南蛮海还是这么欺生!”
林浪夫也笑了笑,“几十年没回来,估计断南蛮海的人都记不得我们三人了。”
接着,顿了顿又看向那些耸立焦石的深处,黑云的最远处有一座模糊的高峰,说道:“或许只有他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