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卿,是吗?”
陈煜问。
这时,殷泗侧位坐着的一位留着山羊须的老者看了看殷泗,自然会意,立马笑道:“回禀陛下,正是如此,老臣为此缺位头痛良久,请陛下成全。”
“陛下,这万万不可……”
客行南正要言辞拒绝。哪知仁宗完全不给他机会,立时吩咐道:“好,大典结束后,客卿家不必再回幽州,直接随狄照回长安赴任去吧。”
大庭广众之下,九五之尊金口之言,客行南知道已无半点回环余地,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下神态也随即萎靡不振。
“哼”
陈煜冷哼一声,转头拂袖离去,晋王白诺城和秦夜快步跟上。
槐公公这时站出来高声道:“诸位大人,众家掌门,按照仪典,明日陛下会在此瑞天宫颁玉牒诏书,之后携晋王殿下和宗亲大人们共登点星台,封祀祭天,上禀天帝,下告列祖。具体仪典规程,稍后会由礼部朱大人和太长卿董大人派人为大家详说,此时各位大人可各自归去,好生休息,明日朝见切不可迟误。”
“领命”
说罢众人便四散退去。
……
仁宗住在行宫之中,而一众大臣便住在山腰上临时搭建的官署行舍。
“先生,这可如何是好?”
一座青瓦官署内,好不容易等司礼官说完一整套繁琐的规程离去,厉南宫便急声道,“你决不能去长安,否则羊入虎口我无法回去向主公交代,左右今日已经见过皇帝了,琴也送到,话已说明,不如你我连夜下山,自返幽州?凭你我身手,想离去并非难事。”
客行南毫不犹豫地摇头道:“不行,我二人既然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不落人口实,大典未开我们就擅自离去,岂不是正好给了陛下讨伐幽州的借口,所以大典不结束,我们绝不可私自离开。”
厉南宫道:“可是一旦大典结束,先生如何脱身?先生若是想教我弃先生不顾,独自离去,我断然不愿,否则回到风陵场,我如何向主公交代,如何向凌寂大人交代?”
“你莫不是忘了,主公说过来到这里,一切听我吩咐!你如此浮躁,你要抗命吗?”
客行南压低声线呵斥道,“你忘了临行前主公吩咐的‘如覆薄冰,谨言慎行’八字真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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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厉南宫一时语塞,沉思片刻后似乎镇定了些情绪又问:“莫非先生有两全其美之法?”
“并无,”
客行南摇头道:“但主公于我有知遇之恩,我怎可因私废公。我与主公早有言在先,若你我不能安然返回幽州,无论传来什么消息,都不必当真。所以,你放心罢,即便是真被裹挟回长安,我心亦向着风陵场。若被陈煜勒令与主公为敌,我又不能脱身,自当碎骨捐躯以尽忠,断不会对不起主公,也不会叫幽州的故友们轻看半分。”
说罢,他近身一步抬手拍了拍厉南宫的肩膀。
厉南宫心中极为佩服,抱拳道:“先生大义,南宫钦佩不已。先生放心,大典后我们一同设法返回。若事不能成,主公也定会设法搭救先生,如果仁宗殷泗等人敢戕害先生,幽州数十万将士定叫他们血债血偿。”
“唉,”
客行南说,“主公送咱们八个字,我也送你八个字,欲谋大事,百忍成金。这天下大势,真是如履薄冰,切不可意气妄为,否则一遭棋差,满盘皆输。正如海云边之萧氏一族,数代谋划,百年隐忍,尚且观天时算运势量民心,我们怎可大意?”
“先生教诲,我自然谨记在心。”
厉南宫说着,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事,又道:“对了,先生今日客有注意那新封的晋王-白诺城?”
客行南点头道:“略微看了一下,只看相貌形容,也算是器质非凡,若还真有传言中那样的修为手段,也可说是一大劲敌。你何故有此一问?”
“我总觉得有些熟悉,但是思来想去又确实未曾见过。”
厉南宫皱眉说。
“哦?”
客行南倒显得有些惊奇,“你与我都久居幽州,他倒也没听说去过那里,许是你看错了。今日匆忙,明日大典你再仔细看看吧。”
……
“帝君煜,威加四海,德纳宇内;明德仁善,盛莫大焉。今登芒山,上启天帝,下告列祖,为大周之永续万世之基,特立此诏:晋王显勋,皇后之子,器质高洁,仁善德本,今天意所属,兹谨告天帝、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继万世之统,以定四海之心。”
瑞天宫中,槐公公高声咏诵。
“陛下万岁,太子殿下千岁!”
众人齐声扣首。
皇太子“白诺城”
气质非凡,嘴角含笑但眉目却凌厉清明。
付青画凤目中异色连连,虽然早已做好准备,但是今日能仔细抬眼看他时,却还是感觉完全换了一个人,除了容貌没变之外,竟一点也没有她认识的白大哥的感觉。他的眼中透露着高洁的气韵,眸底好像还有一丝淡淡的忧郁,他挺拔的身躯就如支撑这瑞天宫的盘龙玉柱一般伟岸,满头青丝修整的一丝不苟,华贵无比的冠冕衣衫穿在身上是那么得体,唇上颌下也都很干净,甚至比她的面容还要精致,从头到脚,由里到外,完全没了半点江湖人的潦草和随意。
他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扫视过来后,与她相视一瞬,竟然毫不停歇,连她自以为起码会多驻留一瞬也没有,就如同见了一位陌生人。纵然早就做了准备,但是她心底仍不免一凉,那感觉如坠冰窟,她收回目光,心下暗自喃喃地说:“权力地位,真的可以将一个人变得完全不一样啦。”
“不对,还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