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拍拍灰腻腻的副驾驶座位示意南旗上车。
南旗见四一讲起话来如此坦荡当即打消心中疑虑,痛快地伸腿迈入车厢三下五除二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
四一开车横冲直撞见缝就钻,强烈的颠簸之下南旗愈发感觉到头晕目眩,耷拉着脑袋一路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醒来时人躺在深山一处偏僻加油站幽暗的休息室里,双手双脚均被一根小指粗的麻绳紧紧束缚,双唇被封上一层厚实的黑色胶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沉闷的气味,南旗当下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三天后四一将饿得奄奄一息的南旗用一床棉被横裹着扔到买主窑洞的红砖地上,买主双手背后绕着南旗转了一圈又一圈上下来回仔细打量了几番,而后用烟袋锅撬开南旗嘴唇细细瞧了瞧满意地咂咂生着一口烂牙的嘴巴,腐败下水道气味混合着浓稠烟油气齐齐侵入南旗鼻腔深处。
“咳咳咳……”
南旗蜷着身子把头扭向一边猛烈地大咳。
“城里人,娇气的很。”
四一嫌弃地横了南旗一眼。
“闺女,你多大了?”
买主蹲在地上磕了磕烟袋锅。
“十一岁。”
南旗有气无力地答话。
“十一岁?”
老汉手中的烟斗差点跌落。
“你大爷我要的是个好生养、会种地、能照顾家的勤快娘们,你给我弄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做什么?”
老汉气急败坏地扬起脖子冲四一一通叫嚷。
“呦,我就奇了怪了,您脑子秀逗了不是?感情这小娘们说什么您老都信?麻烦您睁开您那绿豆小眯缝眼儿瞧瞧她那胸前那俩只大白馒头,再瞅瞅她背后那两瓣水蜜桃一样的大圆屁股,你再瞅瞅她那嫰柳抽条似的大长胳膊大长腿儿,你自己找根火柴棍儿支开眼皮真真切切地给我瞅清楚了!这小娘们浑身上下哪里像十一岁?”
四一拧着脖子恶狠狠地唾了南旗一口。
“不管不管,货不对版,你得给我少五千。”
老汉借机往下压价。
“哎呦我说大爷,这种小嫰货儿可是稀世的宝,你不要别人还抢着要呢?行,那我这就带走了,甭说少五千了,我就是再加五千也有的是人抢着要,到时候您可别后悔。”
四一摩拳擦掌假作要把南旗立即抗走。
“少两千?”
老汉咧着嘴巴伸出两个黝黑的指头。
“一个子都不能少,你这个狡猾的老东西!”
四一不耐烦地搓搓手掌。
“好吧,好吧,成交。”
老汉半个身子探入衣柜,踮脚刨出一个灰色布兜。
四一把捆成一卷一卷的纸币和用透明胶粘成一桶一桶的硬币一股脑倒在红砖地上,跪在地上前后数了足足有一刻钟。
“得嘞!一万八不多不少,拜拜了老东西。”
四一扛着装钱的布袋子大摇大摆地踢开门。
“大爷,你们这儿买一个人才一万八?”
南旗吃力地向后挪挪伤痕密布的身子笑道。
“闺女,一万八还少吗?你大爷我可是攒了半辈子的钱才凑够了这一万八。”
老汉听到南旗的笑腔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哈哈哈哈,您知道我一年学费多少吗?”
南旗似只大虾般弓着脊背把头埋入棉被,又是一顿歇斯底里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