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旗红着眼睛向上拉了拉被子,一夜无眠。
传言
下车前南旗找赵平借来纸笔工工整整写下欠条,随后将口袋中剩下的一块五角钱连同手腕上的手表一同裹在欠条里,委托赵平转交给乘务员韦思嘉。
同车厢的一对中年夫妇手拎行李箱相互搀扶着迈下绿皮火车标志性的三阶网状金属台阶,南旗紧紧尾随两夫妇涌出一锅沸腾热粥般熙熙攘攘的站台。
“同学,拼车走不?四缺一。”
司机大哥扯着嗓子上前比划。
“姑娘,住店嘛?七十块一宿。”
斜挎胸包的中年阿姨抬头招呼。
“小姐,恒远一日游一九十八元来看一下!”
双手举着广告牌的旅行社成员卖力的冲乘客们吆喝。
两夫妇默契地侧身绕过堵在出站口拉客的各行从业者,室外清凉的风将肩头散乱的长发吹入领口边缘,南旗百味掺杂地抬头望了一眼头顶这片与陆城千里相隔的天空,面前浅蓝色天幕犹如画匠手中一张纯净清透的画布,悠然点缀着几抹朦胧稀薄的云朵,一切恍如梦境。
“阿姨您好,我打个电话。”
南旗将从路面缝隙里抠出的一枚五角硬币擦拭干净交到报刊亭老板手里。
“同学,挂掉电话后你乖乖站在报刊亭那边别动,过一会儿咱们公司的同事会到火车站去接你。”
电话那头负责招聘的工作人员亲切地叮嘱。
半小时后果然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双手插着口袋优哉悠哉地踱步而来。
“我说,你是南旗?”
西装革履的小伙扬起头问南旗。
“正是。”
南旗简短地回答。
“跟我走吧,南旗,好拗口的名字,还是我的名字更顺溜。”
小伙抻抻领带歪着头嘟囔了一句。
“那你叫什么?”
南旗顺势问。
“我叫四一。”
小伙得意地摇晃着脑袋。
“公司离这有多远?”
南旗快走几步跟上四一的步伐。
“两三个小时的车程。”
四一打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点上。
“相当于一站地的火车。”
南旗随口感叹。
“来吧,上车。”
四一来到路边拉开一辆破旧的银色面包车门。
“这车……”
南旗面露迟疑。
“我说,你在那胡思乱想什么呢?难道我还会把你拐了不成,咱公司的车坏了,这车是我跟朋友临时借的,破是破了点,但皮实又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