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往杨糕床上一坐,看着?窗外的风景,靠“心静自然凉”
来给自己降火。
今天是大晴天,戴着?墨镜都觉得刺眼,在窗框的限制下,大自然仿佛一幅高?饱和度的图画。那蓝天白云绿草地,乍看上去沉静如山峦,但看久了又发现云是变换的,草是流动的,远处山上的牦牛也在不断地改变队形。
那山其实挺陡,陈睦都不知道牦牛们是怎么在山坡上站稳脚跟的,感觉一不小心就要滚下来。而且那里看着?近,实际走?过去是相当一段距离,更别说还得向上登山。
陈睦想感慨这真是桩苦差事,但对于杨糕这个不用放牧的小屁孩来说,放假回家可以?守着?这么一扇窗,看外面的日出?、夜幕与?夕阳,这得是什么神仙日子。
他?一心想搞摄影可能也跟这个环境有关——从小有这种对美的熏陶,那谁不想搞点文艺的、艺术的东西啊。
而且坐拥这样的广袤大地,估计平时?也没什么烦心事,一天天总是乐呵呵的就会吸引友善的人,想来也很难会学坏。
陈睦忍不住笑一笑,但很快又收起嘴角。
她真的把事情变复杂了,自己还一屁股的事儿没解决,旅个游竟还撩拨起小男孩来了,更别说那头还有个徐来在那要死要活的,真是远看岁月静好,近看火急火燎。
她掏了手机出?来,意?外地发现杨糕家信号还挺好。
于是她打开联系人页面,向下翻找着?那些号码,曾经都是最熟悉不过的人,她却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联系过了。
因为实在担心的缘故,陈睦给豪豪打了过去,她想问问徐来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平时?训练时?完成过300过弯,否则怎么会突然产生如此?癫狂的想法。
在等待接听时?她来回踱步,手心冒汗,一方?面是担心徐来会不会已经出?事了,一方?面是她好像已经不知道该怎么作为“陈睦”
去跟以?前的伙伴们说话。
直到?电话接通,她还没开口,手机里已经传来豪豪惊喜的声音:“睦姐,你也看到?热搜了吗?”
陈睦手上一凉:“什么热搜?”
“来哥300过弯成功了!用时?反超!接下来只要稳扎稳打,冠军就到?手了!”
陈睦一时?没说出?话来。
豪豪激动得哭腔都出?来了:“姐,来哥真的做到?了,让你受伤的300过弯,他?真的征服了!姐你听到?了吗?喂?我说来哥他?成功了!”
陈睦何止是听到?了,这样的欢呼声如同烙铁,狠狠地刻在了她的心上。
她声音都是飘的:“那……太好了。等他?下车,记得替我祝贺他?。”
“为什么要我替?姐你自己跟他?说吧,他?肯定?特?别开心……”
话音未落,陈睦已经把电话挂了。
她疯狂捶打杨糕的床铺:“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杨糕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陈睦:“你羊癫疯了啊?”
“我不能接受!”
陈睦的脸色又红回了刚才那个色号,只不过这次是憋屈和愤懑,“我没做到?的事徐来做到?了!我是说,在赛车方?面,我开翻车的那个操作他?居然安安稳稳开过去了!”
杨糕应该是刚干完活洗了把手,此?时?正站在门旁甩着?手上的水:“那又怎么样,说明徐来哥很厉害啊。”
“那你从我的角度考虑呢?所以?我骄傲了这么多年,结果我根本就不是这个车队里最优秀的车手,就算没有我他?们也能拿冠军,甚至比我在的时?候发展得还要好。”
陈睦抱着?臂在房间里来回鬼转,破防的眼眶也红红的,“这显得就好像我阻碍了车队发展一样,好像我早点退下来他?们早行了一样。”
“干嘛要这么想啊,不是说徐来哥很多技巧还是从你那里学的吗?所以?没有你的话徐来哥也没这么厉害啊。”
这倒让陈睦心里舒坦一点。
但她到?底还是堵得难受:“那为什么就没人体谅体谅我呢?干嘛说得好像我该为徐来的成就喝彩一样?我再也不能开赛车了,他?们就不觉得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刺激吗?”
杨糕看看她:“所以?你完全不为徐来哥的成功开心吗?”
“完全不!”
杨糕撇撇嘴:“也对,你就是这样的人啊。”
羊已经嘎了,剩下的杨爸一个人忙就可以?,杨糕又被赶过来陪客。
实际上看到?陈睦这个样子,杨糕的第一反应是“哟,还真是见缝插针地去关心徐来哥呢”
,他?就离开这么一会儿她就又跟那边联系上了。
但听了具体情况之后,他?还是先把自己的情绪收了收,先顾陈睦这头。
他?拉着?陈睦离开了小屋,踏上草地,走?向山坡上的牦牛群。
如果说刚才在屋里看景看的是2d图像,这么一走?出?来就好像戴了4d眼镜,脚下的草、天上的云,360°地环绕着?其中的人,风里也是浓浓的草香。
陈睦的情绪被拉扯着?,这还不如让她在房间里哭会儿呢,现在只能一边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边想着?天啊这草一看就好吃。
杨糕习惯性地想牵她的手,当然又被拒绝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心里难受,还是怕被人看到?。
于是他?就揪了个草放手里玩:“我觉得是因为,你得冠军的时?候他?们都是真心为你高?兴的,不管是徐来哥还是其他?后勤人员。”
草地里的石头都被陈睦踢了一脚:“我甚至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真心为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