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脚离地,被他揽在怀中,好似无?骨的凌霄花攀附着他这株参天大?树一般。
二人离开了会场,在众人的视线中渐行渐远,直到两道人影消失在夜色尽头。
“妹妹,你?当真要嫁给他?”
张修竹的五指端着白玉杯,啜饮了一小口杯中酒液,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道。
张修竹也?算是靳星渊的至交好友,靳指挥使这人寡情?得很,就像是一匹独狼,与整个羲国的官僚都格格不入,人人避他不及,难得有张少卿这么一位挚友,平日里可?以一起谈天说地,餮食醉酒一场。
只是,张修竹身为张仪蝶的兄长,不得不为嫡亲妹妹计深远,靳星渊如今身居高位,权势滔天,可?他这个位置本就树敌众多,是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登高跌重,难保将来不会出什?么事端。
张仪蝶若是成了靳星渊的正妻,也?免不了受牵连。
他宁愿妹妹嫁个平庸些的世家子弟,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也?不太情?愿让妹妹今后一生的荣辱都系在靳星渊的身上。
“哥哥,小妹的心?意你?不是早就知晓么,况且如今陛下赐婚,这桩姻缘,是注定的了。”
张仪蝶眼看着靳星渊的怀中抱着苏皎皎,二人的身影淹没于夜色中,逐渐看不分明,她心?中酸怆,晓得她的意中人最爱的另有其人。
可?是不管这位苏姨娘是谁,是苏皎皎抑或是还魂的温明月,都不过是个侍妾罢了,今后,她才是靳府的主母,是能够同靳星渊并肩而?立,同舟并济,携手一生的妻子。
张仪蝶回过神,一双眸子侧目看向兄长张修竹,她的眸光毫无?退怯之色,意志坚定道。
—
夜色苍茫,新月如钩。
一阵秋风起,吹落了猎场的山野营地内大?片大?片的枫叶,金黄色的枯叶在空中卷起,看起来颇有一种萧瑟的秋意。
帏帐中。
苏皎皎躺在床榻上,她半挽起的云鬓微乱,一绺绺长直墨发散落缠绕在帛枕上,衣衫半解,雪肩露出些许,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正常,她很热,好似发烧了一般,双颊潮红,眼波迷离,红唇吐气如兰,鼓鼓囊囊的胸口浅浅地一起一伏,好一副勾人的媚态。
“皎皎,你?方才喝了鹿血…”
靳星渊的话只说了一半,苏皎皎便?心?领神会,理解了自己为何会变成这般放浪的模样,她心?中悲痛,为何,为何他要这般,方才还应下了同张仪蝶的婚事,此刻却对她一副缱绻温存的模样。
此刻,他的丹凤眼盯着她,漆黑墨瞳中是她的小小的倒影,好似天地万物,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个,只容得下她一个。
“爷,皎皎今日心?绪不佳,想?洗个冷水澡,还请爷容许。”
苏皎皎此刻的脸色潮红,红腮细看还有些许的血丝,眼皮微耷,纤长鸦睫忽眨忽眨的,剪水双瞳也?迷离似幻梦,肩头露出的那一点?雪肤都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整个人好似一朵待人采摘的芙蕖花。
比芙蕖花还要艳上三分。
她维持着脑子里的最后一丝清明神智,朝着靳星渊讨价还价道,冷言冷语,声泠似冰锥,同平日里一味逢迎讨好的她截然?不同。
“皎皎,你?该懂得妾室的规矩。”
靳星渊倏地变了脸色,他冷眼看着榻上的美娇娘,声音冷冽如同萧瑟八月的一场秋风,如同寒冬腊月的一场凛雪。
靳星渊原本还觉得苏皎皎此刻因体内鹿血而?展露的媚态有几分娇憨可?爱,惹人怜惜,本打算温温柔柔地替她解决一下,可?她却冷言拒绝,说要洗冷水澡来解决。
这是在使小性子吧。
是吃张仪蝶的醋了吧。
靳星渊心?中有些欣喜,欣喜于苏皎皎是在意他的,会为他而?吃醋,却也?有些愤懑,觉得这位表妹身为一个侍妾,吃将来主母的醋,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不懂规矩。
该适当地敲打一下。
因而?,今夜的,他做得有些不那么温柔,甚至于有些过分粗鲁了点?。
“皎皎,你?乖一些,今后,爷会宠着你?一辈子的,今晚,作?为你?不乖的惩罚,你?要吃些苦头了。”
说罢,他欺身而?上,开始解她一身石榴裙的腰间紧紧束着的绦带。
事后,她好似一朵被风吹雨打过的芙蕖花,如瀑的黑长墨发一绺一绺地散乱在床榻上,双颊的潮红未褪,红红眼尾上翘含泪斑点?点?,桃红软唇的唇瓣上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雪白皓腕上,是他掐出来的红色瘀痕。
她被他揽在怀中,他的怀抱很暖,她的心?却很寒。
带球跑囚雀挣脱樊笼,扑腾着翅膀奔向……
第二日,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天光大亮,白云四卷,一副秋高气爽的?景象。
参与秋猎的?一行人?马浩浩汤汤,回了皇城。
回程途中,靳星渊身为指挥使,他有护卫御驾的?责任,因此,苏皎皎便搭乘着来时的?单人?用的?小型马车,同大部队分道?扬镳,独自一人?回了靳府。
马车驾驶出?了猎场,在山岭一路上?颠簸着,在半途中,距离官路还有几公?里的?距离,苏皎皎借口自己?肚子疼,下了马车,然后她沿着另外一条小路,筹谋了几个月的?逃遁计划,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开始了。
她身为“苏皎皎”
的?户籍,两个月前,她在藏娇院的?书房内早就找出?来了,然后一直偷偷地缝制在小衣的?里层,以备不时之需,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