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对准心脏,将心脏前方的皮肉割开一道口子。
“对不起。”
厄眠深深低着头,没有半分要反抗的意思。
手腕移动,刀刃狠狠刺下去,温热黏稠的液体喷溅出去,迸溅到塔慕斯那张还未恢复血色的苍白面容上。塔慕斯略微抬眼,精致漂亮的海蓝色眼睛中充斥着浓重的残忍。
“砰!砰!砰……”
被刀刃贯穿的心脏依旧平稳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数条细小的黑色藤蔓从伤口处蔓延出,缠绕住刀刃将其推出。
塔慕斯感受到了从刀的另一端传来的推力,垂下眼皮打量着厄眠的心口,果然在刀刃与血肉之间的缝隙中看到几根细长恶心的黑色物体。
一只怪物,一只被刺穿心脏都不会死亡的畸形怪物。
手中的刀又向内推了几分,连粗粝的刀柄都深入进血肉中。
厄眠有些站不稳,手掌撑住旁边的办公桌维持平衡。
本是借着酒精短暂性地回避某些深刻的痛苦,可却反而在酒精的影响下丧失理智,发疯般地将承受过的苦痛与面对痛苦时无能为力的愤怒绝望强加于塔慕斯身上。
“对不起。”
厄眠伸手去扯塔慕斯的衣服,就像某个柠檬糖味的小蛋糕扯他的衣服那样。
塔慕斯脖颈处那可怖的紫黑色手指印令厄眠将手上的力度放到最轻,两根手指捏着衣服轻轻地晃着。
他微微向后倾斜身子,将身体重量压到后方的办公桌上,抬起另一条手臂,将小臂处带血的咬痕凑到塔慕斯嘴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讨好。
他知道,塔慕斯不是那些会因为几口血肉就对他感恩戴德的深渊生物,对他这具可食用的躯体没有半分兴趣。
可自诞生于世的那一刻起,那些生物就一遍一遍地告诉他,他要用血肉哺育子民,要用血肉换取信仰,要用血肉去换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
他甚至无法对此做出反抗,只要它们需要,他就会变成一只毫无理智的巨大怪物,被禁锢于巨大的坑洞之中任由那些肮脏的生物食用。
即使在逃离深渊后的此刻,厄眠也依旧无法彻底摆脱那些如梦魇般在耳边萦绕了19年的话所产生的负面影响。
就如绝大多数雌虫一样,他们分明与雄虫一样同为虫族的一份子,却因为延续了千万年的“雄尊雌卑”
观念,认为自己生而卑劣低贱,久久无法从“奴隶”
的身份之中摆脱。
所以当厄眠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时,第一个想到的补偿方法就是让塔慕斯咬一口。
他听到塔慕斯发出一道低低的轻笑,声音短促冷冽,带着轻蔑与讥讽。
他出神地看着这双近在咫尺的海蓝色眼睛,眼睛很漂亮,仿佛一片盛满星光的海洋。可就是这样一双美丽的惊心动魄的眸子,此时却被沉重的恶意与憎恶侵占。
厄眠的双臂垂下去,手掌撑回桌面维持身体平稳,紧绷着唇沉默地站在那儿。
灯光不知何时暗了下去,他才后知后觉这层楼仅剩下自己,抬手攥住插入心脏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