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些人不会做虾酱,做出来的浑似打死卖盐的,那样就是下下品,自己在家吃吃就罢了,端出来必然是没人买账。
“虾酱是什么价,买了有日子,却是忘了。”
辛掌柜逗着八哥,问苏乙道。
“散卖是三文钱一两,这一坛子是二斤,您要的多,给您算五文钱二两,总共五十文。”
不知多少细小虾米方能出一斤虾酱,因而这东西一般是按两卖的,买卖时一般都从自家端一个碗过来,打几勺就是几两。
苏乙做生意实诚,不会刻意抖下手腕子瞥出去一些虾酱,搞得斤两不足,是以他的摊子前多是些回头客。
五十文钱,就是龙虾钱的一个零头,伙计拿来后在旁边数钱串子,钟趁势道:“辛掌柜,您既对这虾酱满意,想必食肆里也是要常用的,一回回把人叫过来零买多麻烦,不若定个日子,让哥儿定期给您送来,到时银钱一并支取就是。”
对于辛掌柜而言,当然是这样更省事。
他侧身问苏乙,“若是如此,账面上的钱就是月结,你可愿意?”
主要是从进门起,他就注意到这小哥儿一身旧衣,该是家境拮据的,这种人做生意,都是急着用钱,恨不得这头有了入账,转手就换成了米粮。
那等月结的方式,多是与乡里其他铺子,或是多少成点气候的肉铺、菜农做生意时用的。
苏乙情况与别人不同,只把食肆当个存钱罐子用。
他肯定道:“一切以掌柜您方便为主,这般做也是盼着往后,您能长久照顾我们这小本生意。”
因苏乙是钟带来的,辛掌柜直接把他俩归成一家人。
不说苏乙,单论钟,他也是想笼络住的,为此捎带着买点虾酱不过件小事,遑论虾酱的滋味本来也极好,他稳赚不赔。
伙计去问了后厨,道是上次的虾酱用了那么久,还是省着用的,接下来怕是用的更多。
于是定下每七日送二斤,一个月结一次银钱。
坛子额外押十文钱,单独先给。
简单的契书亦当场签下,钟识字,确认无误,递给苏乙让他按了手印。
见一枚小小的红色指印落在纸上,钟无端想起他那日说的玩笑话。
要这是张卖身契……
小哥儿还真就是被他给卖了都不知道。
苏乙没瞧见钟眼底细碎的笑意,他兀自捧着自己那份契书,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薄薄一张纸,意味着一个月四坛子稳稳卖得出去的虾酱,与足足二钱银子。
都是他的,是舅母夺不走的。
他当真不知道该如何谢钟了。
第23章馄饨
从四海食肆出来,苏乙想到揣在怀里的契书,就觉呼吸都顺畅。
他见钟的视线时不时往街旁的馄饨摊上飘,算算时辰,也不知钟吃没吃午食。
水上人不是家家都会吃三顿饭,吃两顿的才是大多数,少吃一顿省口粮。
不过大多数汉子只吃两顿是撑不住的,像钟这样的个头,肯定是饿了。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出了口。
“我请你吃馄饨吧。”
钟眉尾微扬,有些意外。
实在是至今为止,苏乙面对外人,包括自己在内,很少主动提出要去做什么。
刚刚在食肆里面对辛掌柜时,已经是他见过的,小哥儿最大方的模样了。
见钟迟疑,苏乙鼓起勇气,又跟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