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毕竟是生意人,达成一致后当即结成一帮,转过头来和钟讲价。
“这时节两钱半也太贵了些,我俩可都是你老主顾了,这价钱你往下让一让,日后还有长久生意要做。”
钟急着去买媒人礼,二钱半一斤本就是顶格的价,他没因这条鱼受什么累,提早便预留了让价的空间,买卖之事,哪有不议价的。
三人你压十文我涨五文,嘴皮子都磨薄了,定下二百三十文的价钱。
数额有点大,交给伙计识拨弄算盘得出结果,“共是六两余六百七十文。”
钟闻言果断道:“七十文零头不要了,我给两位凑个六六大顺,只收六两六钱。”
这样也好对半算,一家出三两三钱。
闵、辛二人没有异议,当场把锅盖鱼拖到八方食肆后院,就地剖鱼。
水上人都是解鱼拆鱼的好手,一把后厨借来的片子刀,由鱼头偏后处斜进,几乎是沿着鱼骨分出完整的半片鱼肉,接着翻个面,将同样的手法又来一遍。
剩下的鱼头比起鱼身子要小许多,下面的鱼嘴半张开,上方还有两个孔,像极了一张似笑非笑的人脸。
因为这张“脸”
,还有人管锅盖鱼叫“鬼鱼”
,海边类似的传闻多了去,真要端上桌,哪还有人管鬼不鬼,好吃就行。
他把鱼头放上砧板,换了把斩骨刀,把鱼头斩做等分的两半。
大鱼的鱼头肉多,肉质胶滑粘嘴,钟把鱼头丢向两边的两个盆里,下决心日后再抓了锅盖鱼,定要留下自家吃一顿。
分开的肉再次过秤,难免有个几两偏差,闵掌柜的那一半多些,他愣是拿个小刀切下一块鱼肉添去辛掌柜那侧,意思是不占便宜。
结账时钟先收了八方食肆的银钱,又替辛掌柜拖着鱼,随他回到四海食肆。
“三两三钱,点明白再走,离了这里再说少了我可不认。”
外面天不好,辛掌柜的八哥鸟看起来也无精打采,不说恭喜财了,改说“没意思”
,三个字翻来覆去,烦得辛掌柜用瓜子丢他。
钟听着想笑,数明白钱后问了一嘴食肆里的虾酱卖得怎么样。
辛掌柜挑挑眉毛,“我那天就想问你,你对那小哥儿的事这般上心,你们俩是一家子的?可是既不一个姓,长得也不像。”
“上回来时还不是。”
他意有所指,辛掌柜听懂了,“日后你们小两口怕是要从我们兜里陶去不少银钱。”
卖一条鱼就是六两银,到时候哪里还看得上虾酱的一个月二钱。
钟谦虚,“小打小闹罢了,哪比得上您是大财的,您吃肉,我们才能跟着喝汤。”
话糙理不糙,这话说得让人受用,辛掌柜心悦道:“虾酱不错,记得按着说定的日子送来就是。”
有契书在前,一问一答不过是一种寒暄,双方都得了想听的答案,钟揣好银子告退。
出门后,要去的地方还有好几个。
预备置办的媒人礼,说白了就是媒人的辛苦钱,一般就是一串铜子,用红纸封,给多少端看男方家愿意出多少,必须是双数,不是单数。
这之外,男方家要是诚意足够,往往再添一块肉、一包糖,意思是让媒人嘴上抹油带蜜,多言自家好话。
媒人都是拿钱办事,没有定规,你给多少钱,人家出多少力。
若是事成,定亲后需再给一份谢媒礼,此乃后话。
白水澳的荣娘子在说媒这档子事上名声不错,钟不是那等吝啬的,起意包个一百八十八文的红封,肉和糖也不能少。
他固然不在乎媒人跟刘兰草怎么讲,这件事本就轮不到刘兰草做主,礼数足够,是为了彰显他对苏乙的看重,免得从媒人这一步起,便让人轻贱了小哥儿。
由于心有成算,办起事来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