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现在几点了?”
他没注意到对面的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一点多。”
姜守言直观认为是下午一点,话又重新绕了回去:“大白天喝酒么?”
程在野站在落地窗前,远处的金门大桥在夜色里闪烁着耀眼的红光。
他轻轻勾了勾嘴角:“嗯,庆功宴。”
其实不是庆功宴。
房间没有开灯,程在野盯着窗玻璃上暗淡的身影,耳边再一次响起医生下午说的话。
“lily那边明天不用去了。”
“为什么?”
“刚收到的消息,她今天早上跳了,没抢救过来。”
那一个瞬间,程在野连呼吸都停了。
“不是说已经好转了么?心医生都说比以前好了很多,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这个病就是这么反复无常,有的时候看起来好了,积极向上了,可一旦遇到一点点压力和挫折,又会被反复拖进情绪的沼泽里。”
“所以他们更多时候会面临两种死亡方式,要么平静地去死,要么痛苦地去死。”
“在野,你要明白,这不是一条容易的路,你时时刻刻都需要提心吊胆。”
程在野低下头,安静地听着姜守言平稳的呼吸,突然轻声说。
“中秋快乐,姜守言。”
吃饭
话音刚落,姜守言还没来得及开口,玄关处传来了开门声。
同时传来的还有祁舟的嚷嚷声:“你要吃的辣椒炒肉,青椒红椒我都要了一份,你今天最好是能给我全都吃完咯。”
他们住的近,关系也亲近,彼此都有钥匙。
“怎么这么多快递盒?你今天出去拿东西了吗?”
祁舟蹲在门口瞥了眼,边往客厅走边看坐在沙发上的姜守言:“什么软镜,露营灯,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茶几空空荡荡,地上一片狼藉,一看就是发脾气摔的。
祁舟因为姜守言想吃饭了而高涨的情绪瞬间又落了下来,他猛地抬头,再一次愣住了。
姜守言拿着手机,有点尴尬地看着他。
尴尬的原因是通话对面的某人精准地抓到了几个关键词,低笑着问他。
“软镜?露营灯?姜守言,你要做蝴蝶墙么?”
祁舟目送姜守言推开玻璃门,走出阳台,又合上玻璃门,脸上没有一点祁舟以为的情绪崩溃,低垂的眉眼甚至罕见地带了几分明媚。
祁舟站在原地愣了会儿,又笑了一下,随后他把手上的打包盒放在茶几上,蹲下身,一点点收捡地上的东西。
姜守言趴在栏杆边,俯视着楼底下没说话。
程在野听到那边的动静彻底安静下来后,才继续开口问:“是朋友来了吗?找你过中秋?”
姜守言“嗯”
了一声,这个点的太阳没有中午那么晒,他在光线里很舒服地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