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默默退出了房里,留给他们最后说话的时间,现在病房里只剩盛迟年一个人,他看着面目安详的徐雾白,在他的目光里,徐雾白好像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笑着对自已说:“盛迟年,你不要伤心,我先去布置我们下一个家了。”
徐雾白讲完这句话后,他的魂魄便离开了身体,径直走到窗边,有一个长着翅膀的人过来拉住了他的手,带他飞去了天上,快要消失不见的时候,徐雾白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他。
纪何从外面看到医生离去也来到了病房里,目光在床上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后,他从外套的内兜里递给了盛迟年一个信封:
“这是他很久之前给的我一个信封,但并没说什么时候给你,想来应该是现在了。”
纪何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显然是也大哭过一场。
盛迟年的视线从床边移回,伸手把信接过来,慢慢的打开那个信封,他的动作轻轻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大一小两张纸。
盛迟年手指颤抖着先打开了小的,上面只有一句话:盛迟年,我一直都会爱你,不论我身处何地,你都要平安健康。
盛迟年看着上面一句话,眼泪再次溃堤的流了下来,一张小小的纸上霎时浸满了泪水,咸湿的泪水模糊了一小片笔墨。
另一个大的,则是遗书。
盛迟年暂时没有勇气打开它,他光是透过纸张的背面,便已经感到浑身无力,“徐雾白,你总是这样,留下一句话就擅自离开了我,这一次,我该如何找你呢……你可怜可怜我,这次换你来找我吧……”
他最后一次轻抚徐雾白的脸颊,只可惜,这些话徐雾白再也听不到了。
“徐雾白,我也永远爱你。”
盛迟年最后又临摹了一遍徐雾白的脸庞,以此来将他的样子深深的刻入脑海中。
他把徐雾白带回家了,为他穿上了他们结婚时的衣服,在医院躺了这两天,徐雾白滴米未进,只靠医院的营养针供输着营养,短短几十个小时,身形便已消瘦了一大半。
结婚时剪裁得体的西装此刻穿在身上略大,盛迟年为他仔细穿好衣服后,才换上自已的那套黑西装。
安静的卧室里,盛迟年的声音响起:“徐雾白,我们再拜一次天地,你在那边可不能再结婚了,要等着我去找你。”
空荡的家里,两个人又一次拜了天地。
他把徐雾白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戴在自已的食指上,两个戒指在手指并上的一瞬间发出轻声的叮当声。
“属于你的戒指我先欠着,等我们在那里见面了,我再给你戴上。”
盛迟年摸索着徐雾白空荡荡的无名指,满是不舍。
徐雾白的葬礼只有结婚时的那些人,他们每一个人难掩悲伤的为他送上了一束白玫瑰,这也是徐雾白手机里唯一存留的一张关于花的玫瑰。
是他们结婚时拍下来的那束。
徐雾白的遗体最后是火化的,盛迟年做不到让他深埋在冰冷的地底下化为一堆白骨。
他买了一座小岛,把徐雾白的墓葬在了那里,自已则把骨灰带在身边。
这座小岛上四面环海,平时里除了有海浪的声音便只剩海鸥会停留一会了,再没有其他嘈杂的声音,这次徐雾白是真的自由了。
“徐雾白,你记得经常来梦里看看我,可不要把我忘了。”
一张仿佛历经沧桑的脸正看着墓碑上的那一小张照片,而照片上的人则笑的很腼腆,盛迟年一遍又一遍的轻抚着。
那座岛还有一个新名字——雾岛
是因为这岛上常年环绕白雾,人迹罕至。
岛上还有一个房子,每年都会有人独自在那里居住一段时间。
对了,西棠市的咖啡厅也换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寻雾见雾
后来去过寻雾见雾的人都说,那个咖啡厅的老板是一位不苟言笑,神情冰冷的帅哥,不过他的左手上戴了两枚戒指,好像是一对,而且他的手腕上还有一个白玫瑰的纹身。有人偶然间发现,在他的脖颈里面挂着一个项链。
可惜这个项链没人猜得到长什么模样,那是盛迟年专门找的设计师定制的一个白玫瑰,白玫瑰的根茎处是可放进东西的,那里面装进去了徐雾白的一些骨灰。
以后,徐雾白没看到的世界,他带着看。
在一个平常的下午,盛迟年又飞回了茄市一趟。
他敲响了一个房门。
“你很久没来了。”
一名医生刚送走前一位客人。
盛迟年坐到他之前一直坐的椅子上,找了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我想让我爱人放心。”
至此,走马灯结束。
完结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