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线绣法繁复,绣时还得人站着,如此一来,阿娘可要多费一些心思了。”
孟夫人摇头,笑吟吟道:“不过换了线而已,阿娘的手艺还在。韵娘,人活在世上,不止走一道桥,还得过许多路。人要往前看,日子才能好。”
孟韵眼皮重重阖上,又缓缓睁开:“我知道的,阿娘。”
他乡再遇
门前碧波潭中倒扣着点点残荷,干枯的莲蓬从半腰折断,密密麻麻的雨线
从空中直坠水中,点起圈圈涟漪。
陶府门前摇晃着两个素白灯笼,陶母憔悴的脸上挤出些许喜色,领着两个仆人在门前等候归家的陶玉。
青幺先下车,撑伞先后扶着孟韵和陶玉下来。几人依次在檐下站定,一阵寒风带雨吹来,陡然生出一股萧瑟凄凉之意。
陶玉事先已经向陶母说明,此次陶家能过难关,全是因为孟韵慷慨拿钱周转。
因此陶母一见孟韵,面上先是一笑,接着又感激地瘪了嘴角,就要哭出来似的。
“孟娘子——”
陶母上前一步,拖着孟韵臂弯,不受她一拜,“孟娘子于我家有恩,我怎可再受你的礼?”
孟韵不曾料到,陶夫人会因借钱周转一事,对她如此感激,心中当即一动,竟然生出了一些愧疚和心虚。
陶夫人攥得她紧紧,生怕她给跪下,孟韵略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行礼这个想法。
但礼数不可废,幸好她早有准备。
“夫人是长辈,我头回登门,理应给夫人见礼。还请夫人莫在推辞——”
孟韵说着,挥手让青幺拿出带来的礼品,呈到陶夫人面前。
两盒时令水果和杂色果子、另加一盒茶叶、两匹绢帛。便是节庆时分送礼,也是极亲近的亲戚之间才会如此馈赠。
陶夫人擦了擦眼角,等见过女儿陶玉点头示意,方吩咐仆人收下。
“此番接到玉儿消息,说孟娘子陪她一起回来,我这心里是既有喜又有忧。如今陶家蒙难,我是生怕……慢待了孟娘子。”
陶夫人引着几人进门,回头看了一眼孟韵,表情十分难为情。
孟韵一路进来,眼见陶家门庭冷落,枝疏叶败,看来陶父去世,加上陶二郎一事,已经重创了陶家。
此刻,她脸上神情愈加恭敬,摇头道:“夫人何出此言,阿嫂待韵娘如亲妹,此番还是托了她的福,我才有机会来叨扰您。只盼着夫人不嫌弃才好,若是再这样说,倒叫我觉得不好意思了。”
“是、是、”
陶夫人连连点头,面上笑意更多了一些,不再提担忧慢待孟韵一事,转而催促婢女,“让茶点果子快些上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陶玉,环视四周一圈后,才出声问道:“阿娘,怎么不见二郎?”
之前她回来,二郎都会到门口迎接,怎得今日不见了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