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灯火中,映出女人微怔的容色。
褚雪镜眨了下眼,抬手接过青冬端来的药碗,却迟迟没有饮下。
“小姐是在忧虑那僧人说的话么?”
青冬转目不动声色看了不远处的春茵一眼,到底没有多问,“天黑路暗的,那僧人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可能就是看花眼了。”
手中的药碗还有余热,散发着清苦的药草味。褚雪镜垂眼望着因手腕颤抖而泛起涟漪的药汤,沉默着一饮而尽。
秦合欢交上的是为两种药方,一种温稳,以保守调养为主,另一种则性烈,是为激化她体内寒毒,以达到将毒素排出之效。
前者自是为遮掩耳目,上报给乔氏;后者才是治病,却又因冲毒反让她脉象虚弱,寻常大夫根本瞧不出渊源。
寡苦的药味在舌腔蔓延开,褚雪镜拣了枚蜜饯含进唇中,甘蜜盖过残余的苦气,总算让人心情愉悦了些,她指节轻抬挥了两下,“上山颠簸,我累了,都退下吧。”
青冬眼观鼻鼻观心,乖巧地收走药碗,和春茵一并退了出去。
“春茵姐姐,你来侯府多长时间了呀?”
青冬合上门,单纯的目光落在不太情愿的春茵脸上,故作不解,“春茵姐姐你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春茵:“……”
小姐新招来的这个婢子也是个傻的,春茵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耐道:“五年罢。”
“哇!”
青冬赞叹,“那你比之前的秋芝姐姐在侯府待的还要久呢!”
春茵眯了眯眸,有些狐疑地看向她,“你还知道秋芝?”
“自然!府里的婢女姐姐们都爱教我规矩呢!”
青冬似乎不知道那些人是在恶意针对她,甚至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别看我才来半个多月,我知道的多着呢!”
春茵冷呵一声,也不知是笑她蠢笨还是什么。
青冬恍若未觉,亲昵地抱住她一条胳膊拽着她下阶,“走吧春茵姐姐,我还有好多事想问你呢……”
春茵本不想那么快回耳房,却被她央得没办法,只能先顺着她走,“就这么走了,万一小姐在屋里有什么事……”
“不会的不会的!”
青冬端足了偷奸耍滑的懒样,“小姐睡下后从不起夜,用不着我们的。”
这丫头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春茵气结,偏生又无从发作,一步三回头地被她拉着走。
现下天虽暗了,但她总觉得褚雪镜不会这么早睡下。
是要支开她们做什么么?
怀抱你带我回北境吧
寺中安排的厢房都还算宽敞,房中静静,半面都已暗灭,只有床榻和供台还燃着两根烛。
窗棂外竹影沙沙,方才在寺门与旁人分道而行,好似只有她是朝东边的寮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