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铁话一出,张忠国和孙公安齐齐怀疑地盯着他,不断审视甄别此话真假。
过了几秒,二人面面相觑地互看一眼,相同的想法在眼底默契流转:打电话?依照如今情况,能通到电话的一般都是些大单位,莫不是这人……
眼神传递结束,孙公安心里警惕问,“你要打到哪里?和你是什么关系?”
陶铁下巴微抬,不耐中夹杂点鄙视地瞄着鬼鬼祟祟眼神交流的两个大男人,嫌弃道,“你直说能不能打?两个大男人婆婆妈妈,一点都不痛快,关小言最讨厌做事不直爽的男人了!”
“……”
孙公安吐出一口老血:妈的,你是要把“关小言”
三个字顶在嘴上一直说吗?气谁呢?
孙公安看了眼果真受不了被气到脸上黑青的张忠国,心塞地吐出一口浊气,敛眉快速思忖一番,迈步走往屋里,与陶铁目光相交,郑重说,“打电话可以,但需要我们在场。”
陶铁撇撇嘴地站起身,直接越过孙公安,从容自若地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张忠国,自顾自地像在自家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脚步一顿扭过头问,“诶,你们这儿的电话在哪儿呢?”
“……”
孙公安气闷地跟随出屋,满眼愠怒地瞪着看似比他们还镇定闲适的男人,满是不快冲道,“别忘记自己如今是个什么身份,我不将你铐起来,已经是看关同志的面子了!”
陶铁拖长尾音慢慢“哦”
了一声,偏过头瞟了眼张忠国,磨了磨小尖牙,仍旧不忘将人气死说,“没想到我家关小言面这么大,还真是沾媳妇的光了,回去后我一定要好好报答她,给她做一顿好吃的,其实当年她就看上我做饭的手艺了。不会做饭的男人,配不上关小言。”
彻底对陶铁无语的孙公安:……果然,那般心狠特别的姑娘,就是要这种神经病男人才配得上。
此次斗争,基本败下阵的张忠国,眼底晦暗地盯着前头的陶铁,脑海中一直有个告诉自己脱下身上绿军装,直接上手去揍一顿的声音愈来愈大,快要压制不住。
前方,丝毫不在意的陶铁拎起个听筒,右手熟练地按下那串心底深处记忆许久的数字。
等听筒里的年老男声响起后,在孙公安几人的监督下,陶铁嫌弃地翻了个大白眼,对听筒熟稔地说,“喂,我现在在公安局,快点过来接我!”
老首长
打完电话,重新坐回到审讯小屋。
陶铁脸上的闲适更加不改,身上不羁的野性,甚至比刚才还多了几分。
坐在对面的孙公安与张忠国,眉头紧皱地看着他那副令人反感的无所畏忌,由心底深处产生的鄙夷,慢慢显露在脸上。
房间里长久无声。
张忠国心里不快地紧盯着对面浑身率性的陶铁,心脏的某处,悄然升起一道气愤和迷惘:就这么一个比混子稍微好点的男人,关同志以前是怎么看上他的?
“咚咚咚……”
房门突然被敲响,打断了张忠国的思绪。
靠近门边的孙公安起身打开门,看着门口的人,当即愣住了,“关同志,你怎么来了?”
落后带路小公安一步的关小言,脸上露出礼貌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公安同志,打扰了,刚才你们来我家的架势实在有点吓人,我爸妈放心不下,特地让我来看看。”
孙公安一想起刚才他们荷枪实弹的样子,理解地点点头,失笑道,“是是是,刚才我们的动作的确有点大,没有跟你们解释,真是抱歉。”
“那……”
关小言往里够了够头,心里有点尴尬问,“刚才你们抓走的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孙公安无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又回过头望了陶铁一眼,就那一眼,让他瞬间震惊到失去了声音……
只见刚才还是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仿佛世间万物都拘不了他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端端正正坐在那儿,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对张忠国不住点头微笑,那认真听话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关系有多好,他自己有多安份!
同样被陶铁如此迅速变脸给惊到的张忠国,一时无言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心里冒出一连串的粗鲁谩骂:……这个装模作样的虚伪男人,肯定是用手段骗了关同志。这么不要脸,也难怪关同志会上当!
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张忠国,受不了得想揭穿真面目说,“你干什么呢?刚才你可……”
“刚才怎么了?”
一听不好的陶铁急忙拦断张忠国想要给自己上眼药的话,扭过头,委委屈屈地望向关小言,温柔地安抚说,“小言你来啦,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等会儿就能回家。”
关小言不禁气笑地深吸一口气:这脸大如盆的,几年了,一点没变。
她快速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边的孙公安,面容忽然肃起,言辞恳切地建议说,“同志,这个人跟我家不熟,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最好能关上几天,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笑容僵掉在脸上的陶铁:“……”
他斜眼瞄了瞄脸上露出一丝喜意的张忠国,心里冷哼一声,如狼翳一般的狠意隐藏在眼底深处,忍住按耐不发。
“同志,若是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处理,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关小言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留恋。
不舍眼神紧紧相随的陶铁:……
等人彻底看不见后,那原本直挺挺的后背,立马颓然下来,像只被抛弃的沮丧大猫,负气地将两只脚重新架到身前桌子上,周身自成一体,独自消化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