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蕴竟生出一瞬间的心动,可她很快便恢复了清醒,淡声道:“凡事必有代价,宋蕴人微命薄,怕是承担不起。”
“你担得起,”
陈不逊望着她,“只怕你不愿。”
宋蕴轻笑一声,毫不在意的点破其中含义:“能担得起陈家倾力庇护的,除了陈大人这位嫡子,恐怕也只剩下陈家女眷,不,或许还要看看女眷的分量,值不值得再次触怒圣上。”
太子被废后,太子太傅“自请”
致仕,身为昔日太子心腹以及至交好友的陈不逊也被发配至兹阳县。陈家的确尚有威势,但她并没有足够的价值来交换。
即便她答应陈不逊,可这样的选择与前世又有何种不同?一样是仰人鼻息,毫无自由可言。
她厌倦了金丝雀般的生活,这一世,她只想做宋蕴。
宋蕴抬起头,笑了下:“陈大人,我知你并非心悦于我,只是见不得故人沦落,从前我或许会心动,可现在……我不愿意。”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她总是习惯性的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靠着一点微弱的光亮苟活,可真正的生命是这样的吗?
她不知道。
可她想堂堂正正的为自己活一次,听从自己的内心,是善是恶,是精于算计是不择手段,是选择了最不该的一条路……都没有关系。
“我这条命在旁人眼中低贱如泥,”
宋蕴轻笑,“那就让我为尘,为烟,为一抔烂泥,左右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再死一次。”
如果是那样的话,即便死了,她也不会觉得可惜。
宋蕴忽得感到释然,紧绷的肩膀垮下来,双臂搭在窗前,随意的向街头望去。肩头的三千青丝如墨洒落,又被微风拂起,自由的飞起。
陈不逊怔怔的看着她,眼中竟再容不下其他景色。
起初他的确只是想帮她一把,也算是弥补之前的过失,可现在心头却涌出些许莫名的冲动。
看不出,原来她竟是这样的女子。
陈不逊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在我眼里,宋蕴,你这条命从不轻贱。”
“是啊,”
宋蕴笑着说,“陈大人爱民如子,刚正不阿,只怕人人在您眼中,都是一个样儿。”
陈不逊沉默一瞬,转移话题:“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宋蕴望着斜对面的百济药堂,透过人来人往的闹市,她看到卫辞的身影在围着宋柏轩打转,沉甸甸的书箱尚背在身后,说不出的傻气。
但她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或许有办法了,”
宋蕴从窗前起身,“但我不确定,陈大人,多谢你今日的好意,我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