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中赏摆了摆手:“他怎么说”
“他说,只要我们把药厂卖给他,他便高抬贵手,饶大将军一命。”
左中赏揉了揉耳朵“什么”
“他说,只要我们把药厂卖给他,他便高抬贵手,饶大将军一命。”
“哈哈哈”
左中赏怒极反笑,“真敢想”
贪不死他。
“爸,田中先生愿意出二十万个大洋呢。”
“二十万个大洋”
左中赏心下一冷,看着长子不可思议道,“你觉得很多”
“不不少了。”
宋管家过来继茶,闻言骇道,“大爷你怎么会有这种认知二十万个大洋,老爷当初光买机器都不止这个数,更别说厂房、地皮了。”
“还有那些工人,长则跟了老爷三十余年,短则也有五六年,你把厂卖了,他们怎么办”
“宋叔,药厂建了几十年,机器、厂房都旧了,咱家稀罕地当成宝贝,人家田中先生可看不上眼。”
“新的机器田中先生已经定好,咱家那些东西啊,会被拉到废品站处理,厂房推倒重建。二十万个大洋,人家买的是咱们的药方。”
“至于工人吗,田中先生也说了,愿意留下的高薪聘请,不愿意的人家也不勉强。”
宋管家怔怔地看着侃侃而谈的左明宇,心下抽抽疼得厉害,他都如此,老爷
左中赏掀了掀眼睑,淡淡道“说完了”
“爸,二十万个大洋,田中先生要十个药方,分别是咱家主打的人参丸、长寿丸、风湿膏、断骨膏、止血粉、消炎粉”
左中赏闭了闭眼,一把抓起面前的茶杯,扔了过去。
左庭芳眼急手快地拽住左明宇的胳膊,猛然往后一拉。
“砰”
茶杯落在父子二人脚前,碎成两半。
“滚”
左中赏双目如冰,不带一丝温度,“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从府里给我消失。”
宋管家回过神来,忍不住惊呼“老爷不可,有什么话好好说,亲骨肉哪至于”
左中赏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小宋,打电话给报社,我要明天所有的报纸,头版刊登,左氏当家人左中赏与左明宇、左庭芳先生,脱离父子、祖孙关系。”
“爸”
“爷爷”
左中赏充耳不闻,一把握住沙边斜放的拐杖,起身拄杖,挺直脊背一步步朝卧室走去。
“呵爸,你要放弃大将军的性命吗”
尽管早有心里准备,随着父亲话落,从心底升起的冷意,还是冻得左明宇浑身打起了摆子,“我还以为你对大将军爱若珍宝、与众不同呢。原来,它同我们一样,在你心里也只是人生中可有可无的消潜玩意。”
“想起来了逗弄几下,忙起来便抛之脑后,当与你最爱的药厂、医馆的利益相冲突时,便又成了随手可丢的弃子。”
左明宇推开扶着他的儿子,望着父亲一步步消失在卧室的背影,儿时的一幕幕在脑中闪过,心中的愤懑再难压制,他怒而吼道“你知道吗你在我和弟妹们的心里,从来就只是一个符号。这个符号就如同钱庄的纸币,票号的庄票,华而不实,冰冷得没有温度。”
“左中赏你记住,不是你不要我们,而是我们心里从来就没承认过你父亲的身份。”
“你不配做父亲更不配拥有家人”
撂下这句话,左明宇转身冲进了夜色。
左庭芳忙不迭地跟了过去。
客厅的咆哮传到耳房,谢瑶翻身爬起。
“瑶瑶”
谢瑶抬翅拍了拍沈瓒:“小瓒你先睡,我去看看爷爷。”
“我陪你。”
“不用。”
谢瑶连忙止制,“你跟爷爷不熟,看到你,他该不自在了。”
严格来说,方才的闹剧更像是一出家丑。
“那我帮你开门。”
沈瓒打开床头灯,翻身下床,走到门前轻轻地拉开了一道缝。
谢瑶展翅飞出,“你快进去吧,不用给我留门。”
沈壁点点头,目送谢瑶飞进客厅,才轻轻地阖上门。
谢瑶进去,客厅地上碎裂的杯子已被张妈扫起,宋管家守在左中赏的卧室门前,小声地劝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