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山神情凝滞了下,眼珠一动不动地望了战山片刻。
之后,他取下眼镜捏着鼻根揉了揉再戴上重新端详着他,并摇了摇头拖着长音道:“许昌啊……不是说不行,人倒是得力,但太狠,派他去,到时恐怕我连‘黄莺’的骨灰都看不到一粒。我看还是你去最合适,做事稳妥,干练老道,进退自如。”
听完他这一席话,战山颇有些意外,没想到郎君山对自己还有些好感,心里不禁小小地感动了一把。
虽然这都是场面上的话,但至少也有一分的真。这对于他来说,有这一分的真就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因为,真诚也好,忠心也罢,在郎君山眼里那都是个屁,都是浮云。在特务处除了云清外,他从来就不相信任何人,在他眼里恐怕连云清也都是当刀使当棋子用。
既然这样那就索性应了他,战山拿定主意后撇了撇嘴道:“既然处座如此信任,如果我战山再不应允那不就显得太不识厚薄了。行,我听处座安排。”
“是这样,这共党‘黄莺’2月份从遵义出,我推算了一下,沿途连赶路带有事耽搁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时间,我估摸着这两天就要到荣城了。
因此,你立即马上动身,坐镇荣城指挥。荣城方面我会通知黄岛,全部人员都调由你指挥,务必要在火车站车站港口码头等重要关口严防死守,力争将其一举抓获。”
接着,俩人又头碰头地嘀嘀咕咕了一阵。之后,战山便动身带着自己几个亲信直奔荣城去了……
其实,“蟒蛇”
也没有查清楚,这“黄莺”
便是潘雨辰,她一直潜伏在荣城,又何来从遵义出一说呢?估计这人级别虽然不高仍能零零碎碎地接触或打听到一些机密,但核心机密就真的无法触碰到。
潘雨辰就是“黄莺”
。在美留学期间加入共产党。回国后,组织安排她利用父亲复杂的社会背景在荣城深潜,作为冷棋一直不与任何人生联系。
在救治陈伟他们三人时,得知因为叛徒出卖荣城地下党市委遭到毁灭性打击几乎丧失殆尽,她便通过自己的渠道直接报告苏区,三号这才知道荣城生了重大变故。
为了保住荣城这块阵地,并作为党了解和掌握国内国际各个方面的触角,三号一直在酝酿和筹划恢复和重建荣城地下党组织。
他先期派出“蜜蜂行动队”
作出直扑荣城的态势,干扰视线造成错觉让敌人以为这是护送干部的队伍,从而吸引和调动敌人的注意力和火力。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再派出一支干部队伍赶赴荣城。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潘雨辰从自家的秘密电台接受到了三号的指令。估计“蟒蛇”
不知从什么渠道获悉了这份指令,但这份指令除了“黄莺”
和电报日期外其他使用的都是暗语。而暗语又只是一堆乱码,只有潘雨辰个人才能读懂,其他任何人拿到电报底稿就是哭死也弄不明白啥意思。
接到指令后,潘雨辰立即在规定的死信箱向一位代号叫“白雁”
的同志出联络指令。
其实,她也不知道“白雁”
是谁,直到在百乐门舞厅见到金维安之后才明白一切。当时心情十分激动,方才恍然明白金维安迟迟不肯接受自己是因为他也是一个有使命的人。
但她知道金维安十分警觉,若是自己贸然去跟他对暗语会一下子吓跑他的,所以才故意闹出买花那一出,等他着急时再出其不意跟他接头反而会让他冷静下来,事实也的确这样。
再说金维安,当得知潘雨辰是自己的同志时,他所有的心结都瞬间打开,压抑和埋藏在自己心底深处的情感也瞬间爆。
他不是不爱,而是不敢去爱。爱对于他来说太遥远,太奢侈。作为地下特情人员,每天都要以两副面孔示人,连在自己的家人面前也要小心谨慎,不能露出一丝破绽,假如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呢又该咋办?难不成也要这样?这是他最无法忍受的。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潘雨辰就是这样的女人,敢爱敢恨,不爱她可以,但不能骗她。
或许这世间的女人都一样,最害怕的是欺骗,最痛恨的也是欺骗。与其去骗,还不如不爱。因此,当潘雨辰向他示爱时,他老是以拿她当亲妹子作为借口而婉拒。
现在不一样了,俩人是同志,而且又成了搭档。在这白色恐怖之下,他就是一棵橡树,而她就是一株木棉,他们踩着脚下的土地长在一起,有伟大的爱情,更有不屈不挠的坚贞……
坐在车上,金维安时不时地抚摸自己的嘴唇,还时不时地翘翘嘴角。而谭丙坐在一旁也时不时地歪头瞅他,见他像吃了蜜蜂屎似的忍不住地要乐,心里不禁嘀咕起来。
老大今天这是咋啦?难不成昨晚在哪捡了个金元宝回家?这不对呀,他家有的是钱,若真捡了个金元宝,他今天断不会不给兄弟们额外津贴。
他肯定有事,难不成昨晚在百乐门有艳遇,被哪个不长脸的妖精给祸祸了,弄得成了花痴。对,一定是这样,瞧他这副模样,活脱脱的就是一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