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要忙碌了。他朝对面看去,那是铜锣西街,太阳还在屋顶上露着头儿,有些晃眼。
德叔眯了眯眼又低头忙乎。
正是生意好的时候,而今天的客人却又格外的多,像流水一样一拨接一拨,两张小方桌也挤满了。
他忙里忙外,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幸亏来了两个帮手,是德叔最要好的朋友。
一个叫姚琛,三十来岁,生得高高大大,浓眉大眼。
另一个叫江山之,四十挨边儿,生得壮实,像座黑铁塔似的。
然而,看他们忙忙碌碌,听他们说话的口气,三人的关系远不止朋友那么简单。
凉粉摊的位置很好,是九香路和铜锣路的交汇路口,四通八达,视野开阔,人来人往,紧靠着紫罗兰歌舞厅,再加上德叔手艺好,人讲究,做出来的凉粉劲道,味香,回头客多,就连歌舞厅的歌女舞女也常来光顾,因此生意一直特别的好。
忙过一阵子后,客人渐渐少了,两张小方桌也66续续地空了下来,三人这才喘口气歇了下来。
“德叔,来两斟?我带了点花生米过来。”
江山之扬脸问道。说罢,从衣袋里掏出个纸包搁在桌上。
闻言,德叔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点点头道:“行,就喝几两。”
说罢,起身从柜子里面拿出半瓶子老白干搁在桌上。
而姚琛则摇了摇头,道:“你俩喝吧,我今天不行,有点小感冒。再说这半瓶子老白干也只够你俩垫巴垫巴,我要喝的话也过不了劲儿。”
话刚开头,德叔还乐得差点没笑出声来,但听到末了便觉不是味儿。
他满脸黑线一肚子不高兴,狠狠地瞪了一眼,嗔骂道:“臭小子,嫌少?不喝拉倒。”
姚琛的话可把江山之给乐坏了。他笑眯眯地连连道:“好,好,好,不喝好,你那份我帮着干了。”
听他这么一说德叔当然不干了。他瞪眼道:“你帮着干,凭什么?你是长得帅还是想得美?小姚,撤去杯子,拿俩碗来,咱一人一半。”
还没开喝就吵吵嚷嚷地干起仗来,这若是喝了个半分醉两人不打起来才怪。
姚琛禁不住皱起眉头。听到德叔吆喝,他连忙起身拿来两只小碗,并替他们匀好,一人大半个小碗,姚琛不偏不倚,二人自是再无话可说。
于是,二人端起碗碰下后轻抿一口便慢慢悠悠地喝开了。
他们一边窸窸窣窣地嚼着花生米一边你推我敬滋滋滋滋地浅酌,而姚琛则起身离开在附近四处溜达。
先是去了北街口,那里有一个水果摊,站在摊前和摊主嘀咕了几句,之后,又去了西街口,与一黄包车车夫闲扯了一通,接着便去了南街口,在那里很快和一杂品店伙计攀谈起来。
夕阳已经落去,夜色渐渐降临。华灯初上,紫罗兰歌舞厅的霓虹灯也开始闪烁,可大街上依旧喧嚣无比,荣城在尽情地张扬着不夜城的魅力。
然而,一场危机正在悄悄逼近……
两人喝到方酣,姚琛突然狂奔而来。他步伐凌乱,神色慌张,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结结巴巴道:“陈、陈伟来、来了,看、看他的做派有、有些不对头啊。”
闻言,德叔咣当一声扔下酒碗,急忙问道:“有啥不对头?他咋来啦?到哪啦?”
“从铜锣西路过来的,见到的时候,快到吉尔斯酒店了,估计这会儿已接近路口。”
姚琛匀了口气道。
德叔继续问道:“那他啥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