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阿姐都快哭了,夫人,你就放过她吧!”
男孩儿放下手里的温酒,求情道。
掌柜也向桑冉白投来了乞求的眼神,在底下哈着腰,陪着笑。
桑冉白本不想如此刁难,奈何她如若不去刁难,傅辞定不会为了心尖尖的人出头。
若是博得了个善妒的名声,是不是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放她走人。
桑冉白双手轻轻的搭在窗台,慢悠悠踱步,道:“柳姑娘,早就听闻《贵妃醉酒》堪称一绝,今日听来也觉得不过如此。”
许是桑冉白的眸光太灼热,柳双双捏紧拳头,眼眶微红。
若不是督军还在雅间坐着,她恨不得扑上去挠花桑冉白那张目中无人的脸。
她稳住情绪,恭敬道:“夫人谬赞了,妹妹不过是按老祖宗的唱法去唱罢了。”
呵~桑冉白嗤笑一声:“这都还没进我们督军府的门呢,竟敢跟我自称姐妹了?”
声音不大,却在偌大的戏楼久久回荡。
戏台子底下的看客这才恍然大悟,人群中开始交头接耳,又不敢太张扬:“原来是督军夫人挑刺来了。”
届时,喧闹的戏楼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投向桑冉白和柳双双,柳双双时不时的抬眼看向前方豪华的雅间,并无人出来阻止。
“夫人,我不该自称妹妹,下次再也不敢了,您还是听我将贵妃醉酒唱完,到时,我再去赔礼道歉。”
桑冉白居高临下的看着柳双双,继续说道:“即是按老祖宗的规矩,那这戏里的讲究,你可清楚?”
“我听说这贵妃醉酒,讲究的是形神兼备,我且问你这贵妃醉酒是真醉还是假醉?”
桑冉白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地走到了舞台中央。
四目相对,柳双双的双眸略显慌张,却依旧要强装镇定,樊楼的名角怎可失了脸面:“夫人,这贵妃醉酒,自然是真醉。”
“真醉?哼,我看未必。”
桑冉白懒懒的掀起眼皮,冷哼一声。
“夫人,今日你若是来找奴家的茬,还请等奴家唱完戏之后再来,毕竟戏台下那么多看客是花了白花花的大洋的。”
台下的观众见柳双双这么一说,纷纷朝戏台上的桑冉白喧嚣着:“这位夫人,你快些下来吧,不要打扰我们看戏了。”
桑冉白微微一笑,也不气恼:“依我看,这贵妃醉酒,看似醉了,实则心中清楚得很。她不过是借着醉酒来抒发内心的痛苦而已。”
柳双双见桑冉白不依不挠,但又不敢得罪。
眼底的一闪而过的狠厉,透过对面的雅间,一抹身量欣长的身影从舞台这边聚拢,饶是被宣副官挡了大半个身影,也不妨碍她看清那张轮廓分明,硬朗冷峻的脸。
柳双双嘴角上扬,随即便恢复成人畜无害的委屈表情:“夫人···奴家实在不知该如何表现··”
“怎么?我怎不知夫人竟懂戏?”
熟悉的声音从桑冉白的身后传来,她一抹得意的笑容扬起。
终于出现了。
我还以为你多能耐,躲在雅间迟迟不露面。
桑冉白轻盈的一个转身,只见傅辞周身的人俱是一水儿的靛蓝军装,大檐儿帽规规矩矩戴在头上,军领端束,革戴军靴。
唯有他,领口松敞,不见军帽,未配军械。
柳双双眼睛放光,像是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小鸟依人的躲在了傅辞的身后:“督军,夫人··她··。”
傅辞随意掸了掸身前并不褶皱的军装衣襟,浓密眼睑低垂着,在冷白的颜面上,神态淡薄而懒散。
他像是云淡风轻,矜贵疏雅而高高在上的神明。
反观自己。
像是衬托的像是厚颜无耻口是心非虚伪至极的蚍蜉。
四目交汇,桑冉白浓墨的眼瞳波澜不惊,瞧不出丁点儿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