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绮年道:“人的气运有高低起伏。运气好时旁人艳羡,运气坏时人人踩踏,也是常事。”
“你真想得开。”
之前宋绮年和张俊生来往密切时,张俊生曾来接过宋绮年下班。
清俊的公子哥儿,又开着一辆漂亮的小汽车,真是羡煞旁人。
来做学徒的都是家境贫寒的子女,宋绮年本就是异数。如此一来,她更加格格不入。
后来,宋绮年的设计得到客人欣赏,接的单子越来越多。几个学徒更加孤立宋绮年,甚至还在暗中给她使绊子。
宋绮年不是没下过功夫和这群同事搞好关系。
她放低了姿态,请客吃饭,工作上多帮忙,言语上也更婉转。可情况并无好转。
柳姨知道了,气得抄起菜刀就要来算账。宋绮年使劲儿把人拦住了。
“我既然出门工作,就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有处得来的,就有处不来的。受排挤,动辄吵架掀桌子,以后谁还搭理我呀?”
领班也劝宋绮年:“别白费功夫了。他们鼠目寸光,只看得到这间小小的铺子,所以才会斤斤计较。可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前途大着呢。”
“那我可承你吉言了。”
宋绮年笑。
领班又压低声音问:“张家是怎么回事?很严重吗?”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是黄小姐。她已被辞退,收拾私物,过来告辞。
女工们各自忙碌,偶尔丢给她一记不屑的冷眼。
世人会怜惜弱者,可有时候也会对弱者格外残酷严厉。
“薪金结了吗?”
宋绮年问。
黄小姐摇头:“我办错了事,都扣掉了。李老板说,没让我赔钱就已经不错了……”
“还真是……”
领班叹息。
黄小姐朝宋绮年欠身:“宋小姐,这阵子多得你的照顾,我感激不尽。”
“同事一场,这么客气做什么?”
宋绮年见黄小姐吃力地捧着两个大箱子,便接过一个,送她出门。
店里后堂人来人往,很多人都朝她们俩侧目。没人和黄小姐道一声别,倒是有人发出凉飕飕的嗤笑声。
“别理她们。”
宋绮年低声道。
黄小姐红了眼眶。
宋绮年把黄小姐送上了黄包车,道:“你多保重。希望你以后的东家,要比里头那位宽厚许多。”
黄小姐咬着唇,眼里含着感激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