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踌躇道,“我愿价出双倍,老兄能否割爱”
净霖筷一顿,说:“一碟牛肉,值得几个钱。兄台若不嫌弃,只管坐下来一道用。”
鬼差连声应允,掀袍坐下。苍霁递了双筷给他,他顺势将这二人看了,说:“多谢看老兄面生,才点的差职吗”
“是啊。”
净霖说,“第一趟差,诸多意外,能带回人来,着实不易。”
鬼差埋头大快朵颐,闻言笑了几声,说:“兄弟你才当差,不知这黄泉百种差职,还是引魂好做。”
“哦”
净霖便虚心请教,“此话怎讲我见兄你渡口唱名才是钦羡,不必累于奔波。”
“引魂虽说来往不断,却少些拘束。唱名有什么值得钦羡的一整日也渡不过几个人,还要听着离津万魂呶呶不休的抱怨。”
鬼差叹一气,说,“九天境疏于问候,阎王爷便越懒怠,你看这离津,长此以往下去,必生祸患。”
“阎王爷忙什么”
苍霁把玩着筷,说,“我死得晚,还想早点投胎。”
“咦。”
鬼差失笑,“你还着急投胎,要知晓一旦过了这忘川河,便记不得这一世了,有什么紧要的人,也具要忘了。”
“这一世遇着狠心人。”
苍霁捏了把净霖的指尖,“忘了最好。”
净霖面不改色,只问:“阎王爷不理案子吗”
“兄弟你方才回来,故而不知。近几日阎王爷好事将近,正要迎娶只狐狸,整日耽于酒色,哪有时间理会案子。”
苍霁和净霖相对一眼,异口同声:“狐狸”
“不错。”
鬼差说,“正是一只断尾白狐。这白狐原先流连渡口,寻着什么人,被阎王知晓后招于殿中,却被他的样貌迷惑了心神,竟大闹着要娶人家。可那白狐本为雄的,宁死不从。”
“阎王失心疯了么”
苍霁说,“这狐狸已有人了”
“管他有没有人,入了阎王殿,除非阎王开口,不然他哪逃得出”
鬼差合筷,起身做了一鞠,笑说,“多谢兄弟招待我便在这渡口当差,日后若有什么事,大可来找我。我贱名奉春。”
说罢鬼差餍足转身离
去,净霖多望他一眼,见他气度不凡,竟有些不像普通鬼差。
“阎王殿何处”
苍霁早已不耐,起身欲走,“千钰不可丢。”
“阎王殿隔重天堑,要渡忘川越迷山才可到达。”
净霖示意他稍安勿躁,说,“他既要娶人,便须遵循礼数。大婚前夜花轿将停离津一宿,次日由阎王渡船引回才能算数。我们只在离津待花轿送来便是了。”
苍霁与净霖歇于离津,此处无日也无月,约摸两天的功夫,终于见得渡口张灯结彩,城中红绸高悬。
苍霁伏窗而观,问:“怎么城中的鬼皆哭个不停”
“触景生情,触目伤怀。”
净霖说,“他们久留此处,前尘旧梦历历在目,忘不掉也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