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昼起身,他打量着沈翎玉身侧的戚负雪,能被殿下带到绣衣营里来那便是自己人,又被殿下牵着手,那就是绯玉口中的另一位主子了。
袁昼生得高大威猛,虽面容英俊,眉峰却压着狠戾,左脸靠近下颌的位置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叫人看了觉得不易亲近。
他近来才回到绣衣营,听绯玉与灵津道,这位戚公子是沈翎玉的心上人,他方才远远瞧着,觉得戚负雪跟兔子似的不谙世事。
袁昼在这极短的时间里想了想,对戚负雪道:“卑职绣衣营副指挥使袁昼,见过戚公子。”
袁昼本意是不想让戚负雪对自己产生什么误会,他自觉已经展示出了善意,戚负雪却实在没能从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体会到几分,甚至心觉这人不似绯玉他们,大约是有些看不上他的。
沈翎玉罕见的沉默下来,对袁昼道:“浮光绝影留下。”
袁昼称是,将这匹赤马交到沈翎玉手中便退下了,沈翎玉对戚负雪解释道:“他便是这个性子,没有恶意,人还是很好相处的,不过是看着凶……也不太会说话。”
戚负雪被沈翎玉一本正经的解释逗笑,道:“臣知道,殿下不会真的放任臣被旁人针对。”
沈翎玉扬起笑,翻身掠到浮光绝影的背上,她俯下身去,又朝戚负雪伸出手,朗声道:“上来,本宫带渊清公子跑马。”
戚负雪看着沈翎玉灿烂明媚的笑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待他反应过来,一条薄命已经被女人握在掌中了。
戚负雪身子弱,骨架要比一般男子单薄,身量也要弱些,这么被沈翎玉圈在怀里倒是不显得有多突兀。
“殿下带臣来这里,就是为了带臣跑马吗?”
戚负雪轻声问,声音散进风里飘渺无依。
沈翎玉从他身后贴近戚负雪耳盼,炙热的呼吸扑在戚负雪颈侧:“席上看着猎场的眼神那么热切,难道不是想骑?”
戚负雪轻声道:“想骑的,从前父亲不许,不成想今日在殿下这圆了心愿。”
沈翎玉挑眉,“我见你功夫不弱,应当会骑马才对。”
戚负雪莞尔道:“殿下知晓我不常在王府,功夫是瞒着父亲偷偷学的,连阿醉也不知我会这些。”
沈翎玉听着这话,握住缰绳的手一顿,随即又笑了,说:“那就在本宫怀里靠稳了,本宫带渊清公子瞧一瞧,本宫这凤雏山跑起来,比不比得上渊北的马场跑起来痛快。”
浮光绝影是难得的极品,通人性,跑起来飞驰如流,同时又能蹄疾步稳。它载着沈翎玉两人,似是知晓背上驮的人身子不好,疾驰时顺着风跑,半点不会伤到戚负雪脆弱的身子。
两人将凤雏山上能跑的地方跑了个遍,归来时沈翎玉大汗淋漓,戚负雪却舒适自若,容华公主瞧着沾了些困意的戚负雪,不由得低声闷笑。她费心思将人哄的心情舒畅,回头占尽便宜的人却连个谢字也没有,反倒还要让她这位皇上亲封的容华公主来伺候。
“累了?”
沈翎玉扶住戚负雪摇摇欲坠的身子,低声问。
戚负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所答非所问:“凤雏山上的风比宫中和煦温柔,臣喜欢,很喜欢。”
沈翎玉凑近他,笑声真切了些:“瞧着不像是在说风,倒像是在说人。”
戚负雪没再回应,一遍跑下来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戚负雪纵使没有伤身,那点体力也早就支撑不住了,这会已经彻底昏睡过去。
沈翎玉翻身下马,将戚负雪稳稳抱在怀里,披风替戚负雪遮住了风,绛河立刻跑过来牵住浮光绝影。
“将浮光绝影一并带回猎场。”
沈翎玉压低声音吩咐:“传令给灵津,让她按照戚负雪的身子制些味甘性暖的药酒备在重华宫中。他的身子总不见好,得换了法子试试,否则总这般耗下去,只怕还等不到那味药就先耗垮了他。”
绛河恭敬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