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沈翎玉醒了却没动,戚负雪不知什么时候拽住了她的衣袖。
戚负雪的肤色比一般人白的多,哪怕在烛光下也镀不上暖色。
眼下拽住沈翎玉衣袖的那只手就如同润泽的白瓷,手里的袖子却是暗红的。
戚负雪的手指并未握得很紧,他只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薄薄的衣料,再正常不过的场面,然而落在沈翎玉的眼里,却让她的心不受控般“扑通扑通”
地跳了几下。
耳际忽地响起一声轻笑,沈翎玉顺着戚负雪的手臂往上看,对上了那张笑意温柔的脸。
沈翎玉抬指拨开贴在戚负雪脸颊上的,温声问:“睡好了吗?”
戚负雪嗓子里出迷茫的哼声,随后阖上了眸子,他抬臂环住沈翎玉的肩,鼻尖在沈翎玉的肩颈处蹭了蹭,戚负雪没开口,也不再动弹。
沈翎玉听着耳边的呼吸声,戚负雪又被周公拽了回去。
然而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戚负雪缓缓醒了,沈翎玉抚着掌下单薄的背,对上戚负雪雾气氤氲的眸子,道:“起吗?”
戚负雪觉得这两个字里没多少询问的含义,沈翎玉已经托着他的背,带着他一并坐起来了。
戚负雪闭眼摸过沈翎玉递过来的衣物,慢腾腾往身上穿,沈翎玉见他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霎时忍俊不禁。
戚负雪再度睁开眼,最先闯入眼帘的,却是他小臂上的痕迹,沈翎玉也瞧见了,心虚地将笑憋了回去。
侍女们端着洗漱用的一应物件进来,戚负雪连忙穿好了衣裳。
沈翎玉动作比戚负雪快,她先到外殿逛了一圈,没成想看见了绯玉。
小妮子抱着刀坐在台阶上,一脸的垂头丧气。
沈翎玉抬步过去,用鞋尖踢了下绯玉的刀鞘,绯玉立马心疼的用袖子擦了擦,正要开骂,猛一抬头却现是沈翎玉。
绯玉错愕道:“主子?”
沈翎玉漫不经心地“嗯”
了一声,在绯玉旁边坐下了,道:“在这唉声叹气什么呢?”
绯玉在沈翎玉面前藏不住话,道:“昨个想着差事终于办完了,我到倚香居一瞧,琴姑娘竟将自己赎出去了。”
沈翎玉见绯玉说着竟有要哭的趋势,连忙道:“人家过好日子去了,你伤心什么?”
绯玉一愣,觉得沈翎玉说的有道理,然而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绯玉又瘪了嘴,不肯开口了。
沈翎玉勉强还算纵容绯玉,和颜悦色道:“换个地方叹气去,别打扰我和你们公子用膳。”
绯玉一听这话,顿时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沈翎玉嫌弃了,眼眶里一下子就装满了委屈。
戚负雪出来正听见最后这一句,在屋里扬声唤了绯玉。
绯玉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走,留下沈翎玉在风中凌乱,忍不住怀疑重华宫到底是谁的。
这厢绯玉朝殿里走了一半,想起自己的刀还抱着,正巧沈翎玉慢悠悠的走进来,绯玉反手就把刀放到了沈翎玉手上。
沈翎玉将刀接的极稳,仔细将刀靠在了门框上。
沈翎玉为了给绯玉锻造这柄刀,当年可是花了将近半副身家,若是就这么磕碰了,不只绯玉心疼,沈翎玉也是极为心疼的。
等沈翎玉再抬眼,绯玉已经站在戚负雪跟前躬身行完了礼。
戚负雪见绯玉闷闷不乐,但话又只听了半截,摸不清罪魁祸是不是沈翎玉,只好道:“疫病期间你一直跟着殿下做事,一会儿去寻绛河支三两银子,算作嘉奖。”
绯玉一听此言,短暂的忘记了烦恼,连声向戚负雪恭维了几句,她一贯嘴甜,但说起来又没边,几句话就让戚负雪有了后悔的念头。
沈翎玉留意到戚负雪悄然爬上绯色的耳垂,走上前来,对绯玉道:“再不去,这银子我就当你今日顶撞我一并扣了,便是你们公子求情也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