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还用简单的笔画画了一个捧手道谢的小人儿,浑身都圆,有几分憨态。
太子几不可察地笑了笑,说:“他今日如何?”
游踪仿若不察,说:“一切如常。午间魏叔给他炖了补汤,他喝了两大碗,午后没回去,出去和坐在门口雕木头的元方说了会话,就回去枕着小大王在文书楼午眠了。”
太子“嗯”
了一声,说:“小春红的事情,你也盯着些。”
又说了几句,游踪便行礼告退了。他出去的时候看见宗鹭,便行礼道:“小公子。”
“游大人好。”
宗鹭捧手回礼,转身进了殿。他轻步走到书案前,恭敬地问了安,随后说,“五叔,小大王怎么不在?我们约好了今天给它画像。”
太子说:“它出去陪朋友了。”
宗鹭看着太子冷淡的侧脸,有些疑惑,又有些伤心,指虎说叔,“它有新朋友了,我都不知道。”
太子听出来了,偏头瞧他,正要说什么,突然想起此前在宁州教裴溪亭学琴时,裴溪亭总是抿嘴嘟囔他严厉,还说小皇孙必定很少得到他的夸赞。
“……改日等它的朋友也来东宫,你便知道了。”
太子说,“和胡先生学得如何?”
宗鹭说:“先生是宫廷画师,画技群,自然是好,只是先生习惯啃书本,太文绉绉,我有时不能领会,且先生并不敢直言我的短缺之处。”
“那就换一位。”
太子说,“你可有心仪人选?”
宗鹭看着太子,漆黑的眼珠快一转,说:“我想要裴文书来做我的丹青师傅。”
笔尖一顿,太子侧目,“为何?”
宗鹭自然不敢说自己嘱咐来内侍打听到太子欣赏裴文书的画,且他五叔好似对这个裴文书很特殊,只说:“我在皇祖母那里见过裴文书给瞿少卿作的画。”
太子没有拆穿,说:“待我问问裴文书。”
宗鹭道谢,站在原地踌躇了两下,转头要走,脚下却没动,显然是舍不得就这么走了。
小少年那点动静和心思自然瞒不过太子,他不紧不慢地蘸了下墨,终于说:“小大王不在,今日的丹青课业就先免了。”
太子示意殿门口的人去通知胡先生,随后将几本劄子放在旁边,又放了张空白的纸上去,“来。”
从学丹青变成批劄子,宗鹭却眼睛一亮,因为这样就能和五叔多待会儿了。但他尽量喜不外露,应声后就走到太子身旁坐下,选了一支笔开始翻阅劄子。
来内侍假装不经意地从门前走过,飞快地往殿内瞥了一眼,见小皇孙坐得端正笔挺,书案下的两双腿却忍不住晃着,心里也跟着高兴。
“乐什么呢?”
俞梢云走到来内侍身后,嘿道,“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去!”
来内侍瞪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说,“我是替小公子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