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淮见状,只得继续与寄身的灵沟通。
待收到新指令,俩小纸人儿,开始分头行动,一只往床塌底下躲,准备随机应变,一只抓着垂下的青纱帐,手脚并用,努力往高处攀爬,以方便纵观全屋。
外头的月色,穿过纸糊的窗格,渗透进些许光线,勉强能将屋内模糊看清,充当时钟的滴漏,在机械地滴响着。
静静地,等候着,午夜十二点。
时间悄然抵达。
突然间,屋内空气,为之一荡,有甚么东西,要出来了!
这种诡异的转变,站在屋舍外围,距离十来米远的寇淮师徒,有着最为直观的感受。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前方普通屋舍,在刹那间,充斥满满鬼气,仿若一片死地,冷意森森。
寇淮与小徒弟对视了眼。
不愧是一脉相承地师徒,两人见此异状,皆眼睛发亮,相视笑了下。
屋内寂静,连假装地鼾声都停了,吕翁
悄摸摸地睁开一只眼。
呵——
一团灰雾,凝聚成人形,正居高俯瞰着他,冷意瞬间席卷全身,吕翁禁不住眼皮抖了下,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莫怕莫怕,援军就在屋外,他与寇观主约好了的。
这两日苦守,不过一场戏。
尤其白日里,寇淮说不必再来,那句话就是说给那隐匿在暗处的东西听的。
此刻,寇淮站在屋外,手里提着七星剑,却并未轻举妄动,那团灰雾好不容易才现身,未免惊动它提前遁走,还得再观察观察。
好歹也得弄清楚这到底是啥呀!
透过站在高处的小纸人视角,寇淮将屋内情形尽收眼底,不由得讶然,吕翁形容的那团灰雾,在他看来,轮廓分明,那是位矮小老妪。
那团灰雾,准确点说,应该是缠绕在她周身的无数灰黑线条,或长或短,张牙舞爪,很是可怖。
矮小老妪悬空漂浮着,盯着床榻上的吕翁,静静看了半晌,似乎在确认甚么,尔后,两眼无神,浑浑噩噩,开始绕着屋内走圈。
所过之处,桌椅悬浮,抹布飞天,茶壶自动倒水,每个茶杯续水八分满……
这可真是看得寇淮啧啧称奇,这甚么品种的鬼物,如此爱洁,瞧那案几,擦得锃亮,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矮小老妪从卧房开始打扫,扫帚抹布开路,一路清洁到厅堂,见那桌椅摆放不甚齐整,一挥手将其位置通通重新挪过。
站在厅堂处,左右
端看一番,直到位置摆放似乎合她心意了,这才继续往书房走去。
遮挡的竹帘自动卷起,书房内看着有些混乱,沾染了墨迹的纸张被揉成团随意丢弃在地,使用过的湖笔胡乱堆放在山字笔架上……
皆是些许细微的小脏乱,可老妪似乎很是看不过眼,悬停在空中的身形,微微滞了下。
眼中浑噩褪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高涨的怒火,老妪气冲冲地,闪身到吕翁的床塌旁。
只见她一招手,正在厅堂里,自动擦着桌椅的三块抹布,刷地一下,飞蹿过来,跟士兵似的,整齐排列在她身后。
闭眼装睡的吕翁,这会儿吓得心脏扑通乱跳,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求救,寇淮提前嘱咐过,他若是觉得有危险,便立即大声呼救。
双方僵滞着,老妪眼中布满红血丝,死死盯着笔直躺着的吕翁,她身后的抹布,有些蠢蠢欲动。
……
屋舍外围,趁着月色,寇淮在着手布置着困阵,孟姚手执一面小旗,按照师父所述,找准坎位将小旗插入地面。
八面小旗,八个方位,困阵已成。
如此一来,屋内那东西,便遁逃无门了。
忙着插阵旗的同时,寇淮也不忘时刻关注屋内形势,透过小纸人的眼睛,见吕翁似乎有危险,将剑匣扔给孟姚,“小徒弟,接着。”
孟姚愣了下:“……”
有没有搞错?这是她能接住的东西么?师父您老人家太看得起徒弟了,那剑匣竖起
来,可比她还高大半截呢。
事实证明,当师父的,对徒弟的水平,当然是一清二楚咯,那剑匣不过是虚晃一扔,背带可是牢牢握在寇淮手里呢。
眼见小徒弟硬着头皮,奔上前来,寇淮拽着背带,将剑匣往肩上一撂,尔后三两步来到孟姚跟前,抄起她往屋内跑。
寇淮边跑,还边哈哈取笑着小徒弟:“小徒弟你还真接啊?!接什么接,就你那小身板,怕不是得被剑匣给压塌了吧。”
孟姚无语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不靠谱师父还在皮!皮一下,就这么开心么。
屋内门栓未下,吕翁特意没落栓。
寇淮长驱直入,飞奔至屋门前,因右手执剑,左手扛人,顾不得礼貌了,只得一脚踹开虚掩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