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已然换上睡袍,床上放着刚才穿的那身旗袍,母亲一动不动坐在床边看着它,听着父亲唤她,才抬起头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看着父亲道:“怎么?席散了?”
“嗯,人都送走了,对不住秋儿,是我不好。”
父亲拥着母亲轻轻地说道。
“是不太愉快,既然那人素来与你不合,你为何要请他来?”
母亲说着便轻轻抽泣起来。
“不是我要请他来的,是军座。他一番好意,我想着缓和一下关系也是好的,谁知他竟恶习不改。”
父亲说道。
母亲点点头,接着又道:“那今日你与李擎天起了冲突,他可会对你不利?”
“无妨,给他个教训也好,省得他哪天蹬鼻子上脸。秋儿可否原谅我?”
父亲轻轻地说道,又拿出帕子替母亲擦了擦脸。
“他毁了我的生辰宴不要紧,我是担心他会对你不利,如今这世道太乱。”
母亲心疼地看着父亲。
母亲仿佛又想起什么一样,转身对我说道:“孩子,今日吓着你了。你有正义感娘很高兴,可以后万不可这般强出头了。”
我虽心里有些不服,可母亲究竟也是为了我好,便答道:“知道了娘。”
“好了,快回去歇着吧,我与你父亲有话说。”
母亲说完,便将我赶了出来。
我刚从父亲母亲的房间里出来,思思就神神秘秘得凑到我身边来悄声道:“小姐,方才那叫陶秋实的人想与你道谢,邀你后院一叙,咱们可去吗?”
“去吧,人家一番好意。”
我回答道。思思听了我的话点点头,又与我调笑了几句,便来至后院。陶秋实长衫而立,就直直的站在有着稀疏月光的树下,白色的大褂上落着星星点点的光斑,当真是一副画啊。
“陶老板。”
我在他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他转过身,向我抱了抱拳说道:“白小姐,您客气了,叫我秋实或照人都可以。方才多谢您为我及师妹解围。”
“照人可是你的字?”
我反问道。
“不是的,照人是我的本名,秋实是师傅给的字儿。”
他解释道。
“这样啊,陶老板不用客气,方才我也是实在不愿他毁了我娘的生辰,你们没错。”
我答道。
我们走到石桌前坐下。
他仿佛想起什么,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叠成包袱样的手帕,递给我说道:“小姐叫我照人吧,这是方才在一家首饰铺看见的,想来很是适合大小姐,便买来给小姐赔罪。”
他眼光极佳,耳坠上有一只小小的镂空的蝴蝶,另一只上是一朵蔷薇花,这款式极少见,虽是小小的一个,却不俗。
“你让我唤你照人,你也叫我白何吧。多谢你的好意,但是这个我不能收。方才是那人故意为之,与你们无关。”
我答道。
他点点头,说道:“时间不早了,小姐回去休息吧。”
“好,再会。”
我向远处的思思招招手,便一起回了房。
思思说去备水给我洗漱,我坐在藤椅上沉思起来。我虽没爱过人,但是从小到大看的戏,听过的书都告诉我,现下这种感觉定是喜欢了。我回忆起从初见时的种种,大概是第一眼时,我便沦陷了,他干净的不像活在这乱世里的人,眼睛清澈透亮,像一只丛林里的小羊。这样想着,我越发欣喜起来,可是,那人是否中意我呢?我想尽一切细节来想自己证明他的心意,可是一面又不住地劝自己别想太多,那只是他客气罢了。被欣喜与失望两股情绪冲的我缓不过来,深深地陷入纠结里。
这时,思思跑了进来,神神秘秘地凑在我身边说道:“小姐,你猜猜我带什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