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鼓手勉强一笑:“掌柜的,没啥事,就是天太热,累的。”
掌柜的扶起吹鼓手,听他说了事情的经过,长叹一声说:“那个红脸大汉就是血虎的化身,它要找你报仇哇。其实我本不该管这事,可是这个世上要是连人都不肯帮人了,那鬼怪一定会更加横行无忌,那这个世界也就完了。
既然你是为救别人惹的祸,那我就来救救你。”
当天晚上,吹鼓手被掌柜的早早送进了一间孤零零的小黑屋。门窗已被牢牢封死,掌柜的一再叮嘱吹鼓手,无论如何也不能吱声。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吹鼓手突然觉得浑身猛地冷颤起来,全身的毛发刷刷直立,仿佛要从他的身体上涨出来一样。屋外突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兄弟,你看你把自个儿关在这个黑屋子里干什么嘛?快出来呀,你看多好的月亮啊,咱哥俩好好亲热亲热。”
吹鼓手蹲在地上,任凭他怎么说,就是一声不吭。
说着说着,红脸大汉火了,发出一连串让人心颤的恶吼声,张开血盆大口,挥舞着白森森的利爪,嘶鸣着向黑屋冲了过来。脚步像重锤一样,一下接一下地死死捶在吹鼓手的心上。他觉得红脸大汉的尖牙和利爪,马上就要穿透封死的门窗,抓向自已,撕开自已的肚皮,掏出五脏六腑血淋淋地吞下。他再也坚持不住,“扑通”
一下子栽倒在地。
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却戛然而止。随后,天地间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小伙子,该起来了,”
门外有人轻轻敲门。
吹鼓手依然没敢吭声。
“小伙子,睡着了?是我。”
随着房门打开,掌柜的伴随着一缕晨曦走了进来,“昨晚他来了吧?”
吹鼓手点了点头。
“他今天还会去追你的,而且还会截住你。就算你能逃过今天,他也要想尽一切办法缠着你,直到把你开膛掏心。”
“掌柜的,您老可千万要救我呀!我老婆要人照顾,孩子也快要出世……”
掌柜的叹了口气:“我只能帮你却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自已。”
“我?”
吹鼓手愣住了。
“对。”
掌柜的点了点头,“其实许多时候,人们都是在自已救自已。你要尽早上路,咱们边吃饭边告诉你一个办法。”
草草吃过饭,吹鼓手就匆匆上路。刚出镇口,红脸大汉就从后面追了上来,跟先前一样要他停下来等他。见吹鼓手只是一个劲儿地拼命赶路,红脸大汉猛地往前一跃。一下蹿到吹鼓手前面:“我看你这回往哪跑?”
说着,白森森的利爪卷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抓了过来。
吹鼓手猛地从腰里拽出金黄喇叭,迎着红脸大汉,鼓足全身力气拼命吹起来。红脸大汉急忙往旁边一跳,吹鼓手趁机夺路而走。
就这样,两人在你追我赶中往前走着。
眼看前面已经望见了吹鼓手的村庄,红脸大汉却突然不见了,一切都恢复了宁静。
吹鼓手擦着汗进了院子,刚一推门,就听见屋里传出一声新生儿的啼哭。
“哎呀,孩子他爹回来了。”
见吹鼓手,接生婆脸上笑开了花,“快来看看吧,你儿子多壮啊!”
吹鼓手兴高采烈地接过孩子,孩子在他的怀里突然睁开了眼睛:两只鲜血一样通红通红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发出两团绿光。
吹鼓手脑袋一下子就大了,这双眼睛他太熟悉了:
孩子、红脸大汉、血虎。天啊!难道……
正犹豫间,吹鼓手猛然发现孩子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冷的狞笑,他的小手竟然虎爪一样伸了过来。
吹鼓手再也不容多想,他挥起胳膊,将孩子狠狠摔了下去。接生婆吓跑了。
吹鼓手一面唤醒被吓晕的老婆,一面急匆匆找来一领心芦席,把孩子的尸体连同那个金黄喇叭一起卷起来,用红绳扎牢,死死地拽在了院角的一块巨石下。
七七十四九天后,吹鼓手和老婆打开芦席。
里面哪有什么孩子,只有一个金黄喇叭和一绺血一样鲜红的虎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