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无欺的掌心?瞬间空了?,他偏过?脸,稍稍睁大了?眼看向门?口方向,脑子?里迟钝地想?:跑了??明明是他的梦。
这念头一闪而逝,他忽然滞了?一下,眸光忽然清明了?一些。
真的是梦?
他呼吸还有些灼热喘息,可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刚才还迷乱朦胧的一双眼此时眼底如清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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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热,隗喜推开门?,从屋里出来,低头看了?看不过?摩擦了?几次就通红的掌心?,她脸上有热意,心?里却有些苍白。
她不该这样,总是对闻无欺心?软……不论是对哪个?闻无欺。
隗喜心?中仓皇,脚步虚浮地往小屋后面走去。
后面除了?有一处温泉池子?,再往后走远一些还有一条小溪,她到了?小溪边蹲下,将?手放进水里,沁凉沁凉的,滚烫的温度一下凉了?下来,仿佛也能让她此刻乱跳的心?平静下来。
隗喜垂着眼睛,细细搓洗手掌,又是取出一条干净的帕子?浸了?溪水擦了?擦脸,又擦了?擦脖子?,锁骨,那里仿佛还留下了?他的唇舌停留时濡湿的触感。
不,她浑身都?黏黏腻腻的,好像都?染上了?他的味道。
她不该这样,即便那是闻如玉的身体,她勾引他的初衷是为了?将?来灭他魂魄时他能如砧板上的鱼一般毫不挣扎,而不是这样沉沦。
隗喜简单擦洗了?一下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便在溪边石头上坐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吹过?,竹林簌簌,隗喜忽然察觉到周围有一种陌生的气息,她对这些向来很敏锐,一下抬头朝周围扫了?一眼。
可是除了?风外,似乎什么都?没有。
但隗喜想?到如今九重阙都?内城都?不安全,又想?到那吸食、精魂的魔物,不打算一个?人在溪边待太久了?,她弯腰重新掬起溪水扑了?扑脸,再是起身,往回去。
不知闻无欺在她走后有没有清醒过?来?
不知他是不是还在做那荒诞的春梦?
不知他的身体可有平复了?欲?
隗喜告诫自己?,就算面上再如何待他亲昵,心?该是要冷冰冰的,那样才对。
闻无欺的魂体这次奄奄一息,但还残留了?一小点儿,所以他还能缓下来,万一他再遇到这样的伤,魂体重创没了?,如玉就会回来了?吧?
隗喜的手按在门?上时,脑子?里刚好胡乱想?到这些,她步子?一顿,手指骨泛白。
她忽然发现心?里的喜悦没有她曾经想?象的那样高兴。
但很快隗喜就缓过?神来,她想?到能重新见到如玉,补回他们?错过?的那几年,心?中欢喜还是难自禁。
她推开了?门?,自然又平静地抬头看向里面那张竹榻。
竹榻的床纱还被拽落在地上,里面的人一般被床纱遮盖,看不清楚,一时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清醒过?来。
隗喜还是走了?过?去,她将?床纱撩起来,就见闻无欺脸色雪白,睫毛覆脸,乌发凌乱地散在枕上,一副被人蹂躏又抛弃过?的样子?。
听到动静,他眼睫一颤,睁开了?眼。
闻无欺定定看了?看过?了?一个?多时辰才折返回来的女郎,心?想?她可真狠心?,他伤成这样,她竟然就这样把他抛下了?,他还没问她他们?怎么从麓云海出来了?,还没问她将?她脱光了?偷偷摸遍他全身一事?,她就什么都?不管走了?!
这不是梦!
他清隽温润的脸上还有不满阴鸷的情绪痕迹,他心?中气愤地看向隗喜,在她回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控诉她,她这样丢下她心?爱的情郎太可恶!他都?求她了?!
但是他一看到她,就丢盔弃甲了?,什么不满的阴鸷的情绪,消失了?个?干净。
闻无欺呼吸急促,目光粘腻温吞地看着她,觉得?自己?是真的完了?,他只想?缠上她的身体,只想?与她粘腻在一起。他决定改变策略,他身为堂堂闻氏家主,他不能可怜地等待她来喜爱他,他要隗喜更爱他,爱到无论他想?怎么和她玩,她都?高高兴兴地顺从了?他。
还有……他还要将?她心?中闻如玉的痕迹抹除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他一个?。
想?到这闻无欺清隽的脸上露出虚弱的神色,低下来的嗓音喑哑又可怜:“小喜,你终于又回来了?,我以为你走了?就不管我了?。”
他唉声叹气,黏糊的语气,仿佛孤苦无依地在冬夜里凋零的娇花,“我想?我是失忆了?,不记得?在麓云海发生的事?了?,你还记得?我们?怎么出来的么?”
隗喜不理会他的撒娇,看他一眼,看着那一小团魂体又要扑向她,转身就往衣柜那儿去。
她取了?一套衣衫出来,再回到床边。
她温温柔柔地俯首看着还躺着的人,盯着他端详了?一会儿,才是将?先前问过?的话?问了?出来:“你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闻无欺一听她这样婉婉柔情的音调,眸子?清润含水,忽然觉得?身体此刻极难受,不论是仙元,还是别的,但他唇角噙着春山绚烂的微笑,心?不在焉低声道:“哪里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