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刘正,将下曲阳所历之事,细细述与卢植听毕,心中犹存疑虑,便问卢植究竟要如何处置董卓。
卢植对自己学生并无隐瞒,也知道刘正送了凉州军好大一份礼,想着借刘正之口说与董卓手下诸将。
便对刘正道说出他的处置,董卓虽有过,然罪不至死。此人跋扈异常,且对长期围困黄巾之策颇有异议。日久必生乱,想借此良机,将其遣回洛阳而已。
等刘正辞别卢植,步出帐外。卢植不禁自嘲,想他卢子干平日,清正家无余财,也不喜铜臭之物。但自己这位一身铜臭的徒弟,却是关爱有加,反而还有意无意想借助刘正家资处理一些棘手之事。
也不知为什么,若是其他学生如刘正这般肯为他花钱,卢植早就给逐出师门了,也许是自己喜欢此子聪慧,且心如赤子吧。
方出帐门,便见牛辅与一众凉州军将,围在卢植帐前。见刘正现身,众人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吵个不停。
“刘县君,你终于出来了。”
牛辅作为董卓女婿,身份自然高过其他人。见到刘正,一步当先,迎上前去。其神色焦急,似有万分紧急之事要询问自己。
刘正见状,心中已明其意,微笑道:“校尉有何事?”
“啊…”
牛辅看着刘正,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刘正心中不耐,一日一夜的鏖战已让他疲惫不堪,只想尽快打发牛辅离去。“校尉有何事,但说无妨。”
见牛辅还是支支吾吾,与刘正有交情的张济连忙站出来,对着刘正一揖到地,恳切言道:“还请刘县君代吾等向北中郎将求情,吾等主公毕竟攻下下曲阳,功大于过!”
张济一言既出,牛辅等人纷纷附和,齐刷刷对刘正行礼。惊得刘正连忙上前将一众凉州将士扶了起来。心中暗自思量:自己何德何能,竟能替董卓求情?况且董卓何须自己求情?这分明是病急乱投医了。
方才在卢植帐中刘正已经问了卢植准备如何处置董卓,虽说日后董卓必为大汉大患,但念及董卓此战表现,及些许交情,立杀董卓之话,刘正实难出口。“诸位何出此言,董公必然无恙,何须在下求情?”
此言一出,牛辅众将面面相觑,不解地看向刘正。刘正心中暗自叹息:张济等人资历尚浅,看不懂猜不透情有可原。为何你牛辅身为一个校尉也看不明白?董卓如此精明之人,怎就招了这么一位愚钝的女婿?
无奈之下,刘正只好让凉州众将随自己一起先回帐中。一路上,将其中关窍,捡些能够与牛辅他们说的,一一掰开讲与这帮军汉听。
在牛辅他们看来,董卓没有遵守卢植军令在先,未能堵住张宝部,害得卢植军差点被黄巾击溃在后。
之前卢中郎将怒斥董卓那可是要杀人的架势!
不过经刘正解释,牛辅也听明白了。卢植天下大儒,为人宽厚,绝对不会杀董卓。况且董卓有功有过,功过相抵,有罪也罪不至死。至于其他卢植不会杀董卓的理由,刘正就没必要给牛辅细说了。
“刘君此言当真?”
牛辅听完刘正所说,心中仍是不安,似懂非懂地又问刘正。
刘正闻言,心中暗自骂道:这个蠢头呆脑、眼大如牛的牛辅!怪不得日后董卓一死,凉州军便啥事都干不成,只能给别人当枪使。真是一群蠢货!
这也不怪牛辅,现如今的董卓不过是位边郡出身,因袁隗的提携做了两千石。还不是日后权倾朝野的董太师,与卢植、皇甫嵩等人相比,资历尚浅。
而牛辅等人自凉州来中原后,被关东士族出身的士大夫们瞧不起,百般打压、欺负惯了。再失去了董卓这个主心骨后竟然手足失措,日后的恶虎还未脱笼,如今还是只乖猫。
刘正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校尉若是不信在下所说,为何不去亲自问一下骑都尉。”
“我等能去吗?”
牛辅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董卓可是被卢植下令关起来了,自己怎么能去看他呢?
“为何不能?校尉但去无妨。”
此时刘正只想睡觉,但想着这是结交凉州军的好时机,便忍住了困意,对牛辅说道,“算了,诸位且跟我来。”
亲自领着牛辅等人去了军中牢狱。
等到了监牢,卢植并未下令不许见董卓。何况若不让牛辅见董卓,他们可没董卓精明,没了董卓约束,这群蠢笨之人谁知道能谋划出什么“高明”
的馊主意!
刘正与看守说了,便放牛辅张济等几人进去,隔着狱门见了董卓。
刘正只听见董卓嘱咐了些约束士卒,不可惹事等语,想必是当着自己的面董卓不好发作。说了一会,只听董卓让牛辅等人回营,好好抚恤士卒,又将刘正请了过去。
“仲兴,愚兄这些手下都是凉州来的蠢人,让仲兴见笑了。”
隔着狱门,刘正见董卓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董卓自是知道他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