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在这几日天渐渐回暖了,尤其现大午后的,井里打上来的水亦不甚凉了。
馆里女学生还不算多,这冬青馆女学寝倒是隔得宽敞,单江春那一间就有三四丈长,另靠窗那头作了两人的盥洗间,放了水桶、脸盆一类。江春就蹲在那头,想着如往常一般,先用手指头沾水写练,待练出手感来了再换竹杆。
不想学寝门又“咚咚咚”
地响起来,这个时辰,她自以为是胡沁雪回来了,还道“回得倒是够早”
,也未特意穿上外衣,只着了以前在家干活时的短衫去开门。
哪晓得门外的却不是胡沁雪,而是徐绍。
江春:……我可能是与他比较“有缘”
罢!连续两次这般乌龙,也懒得再不好意思地缩手缩脚了,反正自己这样子他又不是没见过。
徐绍见她又是通红着指尖,短了一截的裤子露出细白的脚踝来,皱着眉道:“怎又是不好好穿衣裳?女娃娃可莫着凉了。”
小江春看他那副皱着眉头颇像张夫子的样子,忽然玩心大起,就想逗逗他,歪着脑袋,故意不解道:“女娃娃怎就不能着凉哩?”
徐绍脱口而出:“以后月事会不太好哩。”
江春自是懂得这道理,但她就是要故意逗弄他:“绍哥哥,什么是月事啊?”
唰——好孩子徐绍的耳尖又红了。
他本是跟着舅舅走南闯北行医送药的,他舅舅又是最擅妇人科,这妇人之病总不离经带胎产乳,故是随口说惯了的。此刻,小姑娘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疑惑地问他什么叫月事……这让他从何说起?
小江春看他那憋红了的耳尖,觉着要再加一把火,故意变本加厉:“绍哥哥,你有月事吗?”
说完只觉心里一阵恶寒,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这“扮猪吃老虎”
也是要勇气的啊!
唰——好孩子徐绍连脖子都红了。
只见他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故意凶了一下,瞪起双眼来,虚张声势道:“小丫头莫胡说,这些事等你长高些自然就懂了。”
不过内心却也暗怪:观这小友那两回施救于人皆是冷静自持的,哪晓得还真有不懂之事,果然是人无完人,有些事就是要长大些了才会懂。
江春:……又是长高些,难道小矮子的我就啥也不能懂吗?我懂得可比你多多了!
不过为了逗弄徐绍,她也不喊“徐公子”
,而是“绍哥哥”
了,两人均为发觉。
为了转移话题,徐绍扬了扬手中提着的包袱,指指江春的书桌,她忙让了他进去。
待他打开那裹得胀鼓鼓的包袱,拿出厚厚一大摞纸来,道:“喏,我那日往古学录处去,他正好要将些废旧纸张烧了,见着我就赠与我了,正好我一人也用不完,赠与堂弟他却用不上,就拿些来与你,练字倒是正合适。”
徐纯那家伙确实用不着,但他徐绍……怕是也犯不着用废纸的吧?小江春猜他这般说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照顾自己的面子罢了。
——还真是才将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了啊。
直到徐绍出了学舍门,江春都在想,上次的鸡汤,这次的废纸,在徐胡兄妹俩不过九牛一毛、举手之劳的事儿,但不是谁,都能让别人从身上拔根牛毛的……要说不感动,那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