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言,顾晏之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淡淡看了一眼身侧的庞屹。只一眼,庞屹便知道,自己心急,说错了话。
虚延将主仆二人间的来往看在眼里,这才回答道:“不是我不说那异世人在何处。
他看了一眼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的顾晏之,接着道:“三月之前,我夜测天象,有月穿天星之象。而那星落,有归在京城之象,至于是何人,具体在何处,我亦无能为力。”
“这也便是为何说,一线生机不好找之故。”
这次,庞屹自知鲁莽,恐误了大事,不敢再开口说话。
屋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山中风雪刮过而发出异响。顾晏之总觉得,自己近日以来,愈发有将死之兆,在不知不觉间,似耄耋老人般,每多出神。
许久,才听顾晏之开口问道:“那异世人,外相之上,可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虚延对上顾晏之森森幽眸,缓缓摇头,“异世人,同是肉体凡胎,最终还是要历生死,并无不同。”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往往血有奇效,亦或身怀绝技,有时,二者皆备。具体如何,就要看老天对这异世人,有几分爱怜。”
“多谢大师。”
顾晏之起身:“今年贵寺支出用度,不必再愁,大师以前不是想指修葺后山大佛金身,那也一并了吧。”
虚延皱巴的老脸上露出笑容,苍老的眼眸中满是惊喜之色,和不可置信,“那……那怎么好意思呢,不过,顾施主既如此说,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朝着打开的窗子边大喊了一声:“弥慈!拿账本来!为师修葺大佛和庙里那本!”
北风声裹着介于稚儿和变声期少年的特有腔调传来,“知道了——”
…………
隐殺地之外,顾晏之抬头看雪,黑压压的天际之下,唯有火把照亮的地方显得温暖。
他低声喃喃,似在咀嚼:“异世人……辅君王,造福一方,祥瑞……”
那么,你可要藏好了。顾晏之眸中暗色涌动,“守好此处,不得有误。”
身后十余个暗卫身穿和大地融为一体的雪白衣袍,沉声道是。
顾晏之跨马扬鞭,身后一匹匹高大健硕的马儿踏碎了尘雪,如离弦的箭狂飙北上。
顾晏之走后,弥慈停下飞快拨动算盘的手,语气有些无奈,“师傅,你都叹了十几声气了……有钱修大佛和庙里不好吗?”
虚延枕在头下的手轻捏着自己酸痛的脖子,又叹了一生气,“这钱可不好赚呐……万一顾施主要是没找到那人吃,恐怕得把为师和你,丢去喂他的那只狼。”
“啊?”
弥慈睁着大眼睛茫,显得有些惊恐,一会又撇撇嘴,知道虚延不过是吓自己罢了,道:“那我可不去……收了钱的人,可是师傅你。到时候顾大人事没有办成,也怪不到我头上来,但他若是执意要把我喂狼,我就叫大师兄来救我。”
“大师兄那么厉害,一定能打得过顾大人身边的人。”
说着,还有几分得意。
虚延一下子从床榻上起来,“好你个小子!竟不和师傅共患难!还想着让那个狼心狗肺的孽徒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