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思方才回过神来,遥遥说了句:“多谢阁下相让。”
对方也远远回了一句:“小事而已,郎君客气了。”
马车里,孟九思指节缓慢敲在腿上,他远居山庄多年,许久未曾回来,对京城的贵人也不如从前熟悉,但他到底没有彻底不问世事,偶尔也会接到自京中的消息,也知道如今京城炙手可热的人都有谁。
身处皇室,今日能被邀请,这般年纪,而他还不认识的,大约也只有那位近来颇有名气的六殿下了吧。
行事低调,为人谦和,懂得退让,有容人之量。
倒是比那五皇子看上去顺眼。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真的,又或是装得比五皇子好。
*
“方才那是?”
宁悬明出声询问。
“孟九思。”
以孟九思之名,无需给他再加个孟家的头衔。
宁悬明有些意外:“崔家今日设宴,显然是要捧那位诗仙,我还以为,崔行俭与孟九思不合,才借此打压。”
又或者是孟九思得知了此事,今日才特意过来找崔行俭算账?
方才并未在宴上见到这位孟郎,可见对方是特地来找崔行俭的,且只见了对方一人。
“传闻他们二人确实脾性不合,且早年常有相争,只是后来孟九思半归隐,鲜少在京中出现,这才渐渐消退。”
越青君缓缓道。
宁悬明想了想道:“但见今日孟九思能随意进出崔家别院,且崔行俭还能中途离开,单独见他,便知传言不可信,或许二人还是相交多年的友人也说不定。”
越青君抬眸看了他一眼,忽而笑道:“悬明当真火眼金睛,据我所知,二人所住之处虽相距甚远,但一直有所联系,并未断绝往来。”
且孟九思在山庄避世,能与他联系之人本就少之又少。
“连这也知道,看来殿下从前也并非真的对外物毫不关心。”
宁悬明好整以暇看着他。
越青君失笑:“这并非难事,只要仔细观察便能轻易得知。”
又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我关注最多的,用心最多的,还是悬明你。”
宁悬明抬眸,对上越青君的视线,霎时间,又好像回到了一个时辰前。
过了最初的那点惊慌,此时他已然能冷静看待此事。
刚想开口,却又听越青君道:“今日你难得留宿,我让人传消息回府,已经提前备好了晚膳,都是你我爱吃的。”
宁悬明挑眉,他对食物并不上心,一直是有什么吃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表现出了对某样食物的喜爱。
他有些无语:“你平日观察,就观察这些?”
这是多有闲心。
越青君笑了:“前些日子我去工部,见到一位烧窑的工人,他能在烧出的瓷器上找出每一处细小瑕疵,但直到我离开,他都没现自己的衣服穿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