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临走时却多看了一直守在一旁的宁悬明一眼,想想在马车上自己还只能和车夫一个待遇,坐在车辕,而这位宁郎中竟然能进马车和六皇子坐在一起,六皇子也允许对方见到自己不愿意显露在人前的一面,心中对二人的亲近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没想到六殿下对于一个小小郎中都能深交若此,面对朝中高官,世家勋贵的示好却全然礼貌谢绝,若非这位宁郎中言行举止皆十分正常,他都要怀疑二人是否有其他关系了。
龙阳之好在京城达官贵人中并不罕见,世人甚至对其颇有赞誉,上头的文人图风流雅趣,底下的人嘛,就是真娶不上媳妇。
邱御医刚赞叹完越青君与宁悬明之间的兄弟情,起身抬头无意多瞄了一眼,借着不甚明亮的烛光,将宁悬明肩颈处的那道牙印瞧了个一清二楚。
邱御医:“……”
啊?
啊、啊……
这你早说嘛,还好刚刚的话没说出来,否则他都想不到会有多尴尬。
邱御医匆匆离开,半点也不想再在这间屋子里久留。
因为过来的匆忙,屋中灯烛也仅仅只点亮了内室几盏,宁悬明坐在床边,透过垂落的帐幔,仿佛能窥见床内之人紧蹙的眉心,忍耐的姿态。
片刻后,宁悬明终是轻叹一声,“终究是身体更重要,殿下若是点头,府上定然有人愿意。”
床帐中久久未有动静,也不知越青君花了多少心力,才能一边忍耐身体的难受,一边分出心神说话。
“……是我不愿,悬明,你知道的。”
宁悬明当然明白,“你虽有佛心,可到底并未遁入空门,也不必守清规戒律。”
越青君的声音时重时轻,能听出他仍在强忍着,“我只是守心中的戒律。”
“非真心不交友,非深爱不谈情,若无情意,鱼水之欢也不过是一时欢愉,既然如此,又何必沾染一身因果。”
“可今夜并非是为求一晌贪欢,而是攸关性命。”
宁悬明并非是针对此时情况,而是对越青君今夜之前的选择提出问询。
越青君似乎笑了一声。
“我知道……”
宁悬明:“你既然知道……”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我的礼物还没送出去,你怎么会走。”
宁悬明一愣,饶是心中有诸多言语,面对越青君此时坚定的信任,宁悬明一时也难得忘了准备出口的话,一句未曾跟上,剩下的自然也说不出口了。
“当真到了性命攸关时,我自然不会拘于小节,可既然并非绝境,既然还有别的选择,我为何要勉强自己?”
越青君的手用力抓住了帐幔,帐幔上显露道道褶痕,好似越青君向来温和淡然的姿态下,固执又坚持的内心。
正是有这份不愿轻易妥协的性情,才有如今与他结为好友的越青君。
宁悬明轻笑一声,“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当然支持你。”
“那你先歇着,我去药房瞧瞧药熬得如何。”
他抬步欲走,帐内却忽然传出一道声音:“能不能不要走……”
宁悬明:“……”
御医说了药效要泄出来,他此时离开,正是为免越青君尴尬好吗。
他作势要掀开帐幔:“那我进来陪你?”
越青君却又迅在里面压住帐幔,不让宁悬明掀开。
宁悬明忍俊不禁:“殿下,在马车上您都咬过我了,如今却连让我看一眼都吝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