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以为裴再不懂,又开口解释,“小段是陛下唯一的皇子,家国之未来都系在他身上。即便长在民间,那是天家皇子,天家手段,该会的要会呀。”
天家手段,无外乎权术二字。
裴再捻了捻手指,家国之未来,先学的不是爱民如子,不是知人善任,却要先钻研权术。
他抬眼看向康王,心中笑。
京城的人精哪个不钻研权术,钻研来钻研去,钻研的皇帝断子绝孙。
康王放下帘子启程了,裴再拱手以送。
小段走到裴再身边,裴再抬眼遥望康王车架,眼中分明透着轻蔑。
“回吧。”
裴再道。
“着什么急,”
小段道:“好不容易出来一回。”
朝霞满天,是个好天气,小段带着换女从山脚下的小路上山。
“我这么怕冷我都没说要回去,”
小段道:“你也别老窝在家里了。”
这座山是当时小段遇见裴再的那座山,半山腰有个破庙,那个地方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
冬天上山,草木都光秃秃的,山头一片一片的树,叶子是褪了色的绿。地面趴着的草泛着褐黄色,没有春夏的生机,一条台阶因而露了出来。
这条台阶很长,修建了不知道多少年,中间一部分已经烂得差不多了,断断续续的夹杂着泥路。
下过雪之后泥路变得很滑,小段走了一会儿就后悔了。
他停下来,换女这时候说累了,走不动了。
裴再让不鉴把换女带下去,自己越过小段,继续往上走。
小段有些惊奇地看着他,“你还要走?”
“不是你说要到山顶的吗?”
裴再道:“你要是走不动了,就跟换女一块下去吧。”
小段争一口气,他跟在裴再身后。
裴再的情绪有些变化,至少没有心情跟小段斗嘴,小段察觉到了。
到山顶已经是正午,小段大口大口喘息,冰冷的空气快吸进肚子里,没一会儿就觉得很难受。
小段靠着块石头慢慢平复呼吸,他抬眼,裴再站在一块石碑面前。
碑上刻有北望山三个字,小段以前从来不知道这座山的名字。新平县附近的人通常叫它河后山,因为它邻着三仙河。
不知道是什么人爬上山,并在此处刻碑。小段漫无目的地想着,裴再还站在石碑边,往下就是悬崖。
“你要跳下去吗?”
小段问他。
裴再头也不回,“如果你不从背后推我,我还不至于掉下去。”
小段磨着牙,“我真想把你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