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地看着小丫头端走那盅药膳,小人儿目有得色。
“终于走了。”
随手拿起一个馒头,某人香喷喷地啃了起来。
“姐姐姐姐。”
“嗯?”
含混不清地应了声。
“姐姐陪阿徽玩躲猫猫吧。”
“躲猫猫?”
“嗯!”
小头重重一点,甚是天真烂漫,“姐姐做道,我做鬼,看姐姐什么时候能找到我啊。”
“嘿嘿,姐姐我最擅长的就是捉鬼了。”
“那我们比一比,一直到捉到哦。”
“好!”
那人还真蒙住眼,正儿八经地数起数来。
“一、二、三、四……阿徽你走了没?躲好哦。五、六……”
讽笑着跑出伙房,她冷冷看了一眼天。
毒发的时候不知道这笨蛋正找到哪儿,是假山后,还是平湖边。可不管是哪儿都不会是伙房里,也不会有人将这笨蛋的死和那盅药膳联系上了。
想到这,她越发加快了脚步。
“十、十一、十二……”
一面念着,余秭归一面催动内力。
巨阙、神封、天池、不容,皮下浮起数个黑色的圆球,自这四个穴位突起。
“十七、十八、十九……”
沿着真气的方向,慢慢移动到右臂的穴位上,而后一路向下,在小指处汇聚成型。打开灶台上的另一个蒸笼,她将逼出的黑血滴落其中。
“二十。”
血色没入浓汤,转眼便无痕迹。
“死丫头,竟忘了送少爷的那份。”
大丫头气急败坏地走进伙房。
“还好没有烧干,不然仔细你的皮!”
捧起那盅药膳,她妖妖娆娆地走进雨中。
恶鬼
皮下一个一个包,好似有无数小虫在啃食她的骨肉似的。
冷汗划过眼角,她隐隐地看见天空中挂着一轮惨惨的月。
又是一个十五夜,她无力地想。
自她晓事以来,月圆便意味着痛苦的到来。一月一月,一年一年,她开始怀疑自己等不到下一个十五,抑或是又一轮满月。
快要死了吧,这么疼,疼得她宁愿死掉算了。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张开小嘴巴哦,阿归。”
不,不要,她不要再喝苦得不能再苦的药,也不要听什么“最后一次”
的谎言。
她拼命摇头,发泄着绝望而不耐的情绪。
啪嗒,啪嗒。
温温热热的水滴落在她的脸颊上,而后滑入她的唇里。
苦的。
“都是娘不好。”
如此脆弱的语调,不会是娘,怎么可能是娘。
“都是娘不好……”
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她的身子在抖,可抖的却不是她。艰难地,她撑开疲弱的眼皮。
真的是娘啊。
不要责怪自己,娘。是阿归累了,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