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心都是无奈与气氛,结界一下,与落索居外断了联系,听着冬风呼呼吹了半夜,又枕着雪压竹折的声音为难了半宿,第二日早早撤了结界,想要再劝说楚秋篱离去。
可一打开结界,就感知到楚秋篱微弱的气息。
那人在结界外冻了一夜,鹅毛大雪将冻僵的他埋成了雪人,段沉璧抱起楚秋篱的时候,几乎以为他死了。
修行路上什么苦都吃遍也没吭过声的段沉璧,抱着楚秋篱差点哭了出来。
段沉璧忘了自己为什么会痛苦到想要哭。
或许是因为绝望。
“你醒了?”
段沉璧守着楚秋篱不眠不休了不知多少天,一看见楚秋篱睁开眼,声音都是颤抖的。
楚秋篱虚弱地点点头,道:“师尊,你究竟瞒着我什么?”
段沉璧转身端过床头的药,喂楚秋篱喝,楚秋篱却轻轻别过头,道:“师尊,我最不喜欢别人自以为是的关心了。”
段沉璧低下头,“无论如何,这药你还是得喝。”
楚秋篱声音哽咽,“师尊,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家人因为皇家盗墓案获罪,父亲连夜拜托故交将毫不知情的我送走,自以为是为了保住我的命,是对我好,可是在我得知真相后,那种痛苦无法言说,真的不如从一开始,就让我和他们一起死。”
段沉璧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把药往前递。
楚秋篱再一次偏开头,“留下来的才是最痛苦的。”
段沉璧道:“你喝了药,不要再多想,为师没事。”
楚秋篱额上青筋暴起,忍怒看向段沉璧,“师尊,你知道别人怎么说你吗?”
他坐起身,靠近段沉璧道:“说你是全修真界的祸害,表面上清风霁月,实则为了自己的利益,将别人的生死不管不顾。还说,还说你死不足惜!”
段沉璧冷笑,“别人怎么说,与我何干?”
楚秋篱道:“可师尊分明不是这样的人!”
段沉璧怒道:“如果是呢?!你才跟着我多少年,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以为你算个什么?”
楚秋篱右手指着段沉璧手中的碗,“那这又算什么?我若是不算什么,何苦要我喝药?让我死了你不就清静了?!”
段沉璧脑中“嗡”
地一声,厉声道:“你喝不喝?”
楚秋篱双手紧握成拳,“不喝!”
连日不休息,段沉璧气得有些昏,见楚秋篱态度坚决,将药碗拿到自己手上,一把扣住楚秋篱的后脑,就要强势喂进去。
楚秋篱没想到段沉璧会采用这样强硬的手段,嘴唇紧紧抿着,段沉璧却不干,用力捏开自己徒弟的嘴巴,不由分说将药送了进去。
楚秋篱怒极,伸手打翻了段沉璧手里剩下的碗。
“真倔啊。”
段沉璧想,但喝了一口总比不喝好,段沉璧不顾自己被药汁打湿的衣袖,偏头道:“下午药熬好了,你再敢不喝,我依旧这样灌你。”
半晌听不到楚秋篱回答,有些小心翼翼地去看楚秋篱的脸,却瞥到了楚秋篱红肿的嘴唇。
楚秋篱整个人又惊又怒,眼中蓄满了泪水,肩膀着抖。
他第一次把徒弟欺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