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霄这以一种说不出的冷漠眼神看向王泽,王泽受不了白霄的眼神,立刻低下头,白霄低声自言自语了什么,岳南枝捂着伤口半跪着道:“我因为有心人指引,来为在下的师父报仇,如果此事为真,我并不后悔今日这趟。你杀便杀。只是,”
他忽然想起秦弦落那种复杂的表情,道:“那位姑娘,我很后悔杀了她。”
白霄又看了看王泽,没有说话,摆手示意让无涯岛的人走。
岳南枝被救回去,却心里很清楚白霄对自己手下留情的事。他细细琢磨,从大战时白霄的神态与话语中感觉到了柳姝之死的不对劲。同时,也后悔自己没有及时收回手,伤了白霄。
几天后,回过神推测出真相的岳南枝又打上九炼神祠,却因为重伤未愈,轻易被枯蓬重创。他趴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临死前,他问道:“我死不死不重要,如果你还有心,至少,请告诉我,我的师父,她到底是否还活着?”
枯蓬眼神冷漠,“你师父还活得好好的,她知道你在无涯岛得了势,迟早会来九炼神祠寻仇。便替我出主意,哄你去五青门找事,到时候你敌不过人家,受了重伤后必定会来找说法,而那时的你,就很容易会被斩杀。这个说法,你满意不满意?”
楚秋篱被枯蓬这诛心的话气得抖,段沉璧别开了头,也不想再看到无论是环境中还是现实中岳南枝痛苦的眼神。
躺在地上的岳南枝的眼眸已经开始涣散,他低低笑了声,满含苦涩,却道:“活着。。。。。。就好。”
终是安心死去。。。。。。
仙人泪中的气氛似乎有一瞬间的静止,场景是由柳姝一人之力重现,这不寻常的静止,可以让在场的三个人同时感受到柳姝重现这一幕时无法压制的伤痛。
岳南枝已经开始喘气,前世记忆的强行展示让他难受到近乎崩溃,楚秋篱扶着他,支撑他看完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
岳南枝死后,枯蓬将岳南枝的遗体扔到了柳姝面前,道:“不听从九炼神祠的安排,心念其他,就是这样的下场。希望你好自为之。”
楚秋篱看到柳姝在瞥见岳南枝尸体的一刹那间,整张脸就像失去了生命力一般,僵成了近乎雕塑一样的存在。
然后,便是柳姝歇斯底里的痛哭。
可忽然,她又迅拿出仙人泪,硬生生将岳南枝还未消散的魂魄拘入仙人泪中,保留了他的一丝神识。
“魇术,魇术!”
她自言自语,几乎癫狂,“我要知道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为师还你,为师给你赎罪,是为师错了,是我没用,南枝,我不想你因我而死,南枝,我枉为人师啊。。。。。。”
岳南枝挣脱开楚秋篱,想要安慰那个无依无靠沉浸在痛苦中的柳姝,但是那一切重现的人和事物就在他扑过去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眼睁睁看着悲伤的师父消失,岳南枝终于流下泪来,这一切本不是他今生经历过的,却深刻得如同自己又经历了一遍。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小时候自己冰山一样的师父要对着菜谱笨拙地为自己做饭,终于知道师父为什么刻意不让那些孩子与自己接近,终于知道为什么每一年村子里有人娶亲师父都不让自己去凑热闹。
他忽然想起有一年春天,自己和师父走在馒头山下的杏林之中,他忽然想到什么,问柳姝道:“师父,娶亲是什么意思啊?每次有人娶亲,我都在门缝里看见好多好多的人,抬着好多好多红色的东西,而且,他们都很高兴。”
那时春风温柔,柳姝头上掉下来一片白色的花瓣,从来不笑的脸尽力表现得温柔,道:“就是你对一个人念念不忘,那个人也明白你的心意,然后两个人用‘娶亲’这个仪式告知身边所有人他们要生同在,死同穴。”
那时他又说了什么呢?对了,他说:“师父,要是我对一个人念念不忘,必定不会想那人与我死同穴的,只要生同在,就很高兴了。”
灵人柳姝即将消散,她上前蹲在岳南枝面前,依旧是严肃却又尽力要显得温柔的表情,道:“对不起,我前世盗了枯蓬的诛昔镜还你平安一世,待我杀了那畜生,再回来正式向你道歉。”
然后,从触摸岳南枝的指尖开始,整个灵人缓缓消散,如同风中的飞沙,一晃,便不在了。
岳南枝的神经崩溃到极致,以跪在地上伸出双手挽留的姿态晕了过去。
段沉璧忽然道:“不好,诛昔镜在柳姝手中!”
楚秋篱感觉到柳姝千方百计要让岳南枝看到惨烈前世的莫名,他又想起被柳姝“遗忘”
在地上的仙人泪,再想到柳姝听见枯蓬已死却还是快飞入九炼神祠内部的背影,一个可怕的想法顿时产生,段沉璧祭出淬冰剑用力一劈,仙人泪瞬间碎裂,他拽着岳南枝出来,将其安置在九炼神祠大门口,和楚秋篱落在九炼神祠大门外,边往里面御剑边道:“柳姝是最最了解枯蓬的人,听到你说枯蓬已死没有罢休却还是带着诛昔镜去了九炼神祠,很可能那枯蓬真的还活着。”
楚秋篱道:“有什么办法尽快找到柳前辈?”
段沉璧道:“你们枯蓬的时候,可曾看见离月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