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宗衍作为最后一个宗姓弟子被生擒时,几乎是所有人一口咬定他身上定然藏着离月镜和魔尊的秘密。身为宗廉的儿子,还在大厮杀中得以存活,真的很不简单。
宗衍被七手八脚绑在白远峰的后山,正道修士们举着火把,打算用“焚浴”
法阵除掉宗衍。
段沉璧解释道:“所谓焚浴,就是催动灵气,将地下最纯的火逼出来,将受束缚者活活烧死。这地下的火非同小可,如果遇到邪物,会烧得愈加旺盛,是以修士们都同意对宗衍动用此刑。”
当第一缕火光碰到宗衍的皮肤时,宗衍出了不像人声的嚎叫,总之,很难听。
楚秋篱似乎在哪里听过这种声音,哦,对了,是他在森林里看到豺狼咬死鹿的时候听到的,那时候他却觉得,鹿垂死挣扎的哀鸣,像人在哭。
真奇怪,人痛哭难受到极致,声音会像畜生;而畜生痛苦到极致,出的哀鸣却像是人。
台下的正道大多是平日里连杀生都不愿看的,可此时都目光锋利地盯着受刑的宗衍,生怕他逃脱。
为什么这么不同呢?或许是因为正义吧。
在宗衍疼得昏过去醒过来不知多少次后,一个声音募的萦绕在他周围,那个声音很陌生,带了十足的幸灾乐祸,问他道:“疼吗?”
宗衍以为是自己要死,临终前出现了幻觉。因为其他台下的人似乎都听不到这边的问话。
那声音却依旧道:“你们宗家人的祖师,封印魔头时曾经说过什么话,你长辈有告知过你吗?还记得吗?”
宗衍下意识地去回想,他记起来了,那是父亲给他讲祖先的故事时说过的话,那位祖先说:“此‘离月镜锁住邪物,除非天崩地裂道法回流,则封印不破。”
脑海中的声音似能与他共情,笑声更加猖狂,继续道:“记起来就好。你知道为什么你十七岁生辰凝物的那个晚上,为什么凝出来那么多东西后,只变成了一个灵弦吗?”
宗衍浑身一僵,那声音道:“没错,那就是所谓的‘道法回流’啊,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反过来便是万物归一。任你再怎么努力,天时地利人和都占据的时候,你无论凝出什么,都只会是一根灵弦啊。”
”
你的祖先封印我是因,而你在凝物那天的下场就是果。知道为什么就在那段时间离月镜会破吗?离月镜中困住我的是十万大山与无边汪洋,你凝物那天,灵气异常充沛,没想到,宗扬困我于阵中,他的孙辈却又救我出困,也多亏了你,我用了一些小手段,就掀翻了那山,搅乱了那海,重得自由。“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你与我这般有缘,你的生辰便是老夫东山再起之日,如今你受难,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魔物休养生息,精血最能奏效。宗衍知道那魔物是在诱导他说出那句话,可是身为白远峰正道侠士的儿子,能做出那样的事吗?
事实说明,是能的。
楚秋篱想,如果是自己,应当也是能的。
宗衍几乎不带犹豫地说道:“帮我杀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声音似有些为难,“可是老夫没有实体,灵力会不够。”
宗衍低低笑了一声,“这句身体如果不嫌焦味重,随便拿去用。”
话音刚落,宗衍身上的火瞬间因为那魔物加入变得更加旺盛,只因所有变故在眨眼间生,正道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宗衍挣脱了束缚,从火光中走了出来。
他本来基本算是废了的腿变得能够正常行走,被烧焦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度愈合,那烧得旺盛的火却逐渐熄灭,所有人都听见他森冷的声音:“你们都给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