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爱国干脆跑了起来,可是没跑两步就站住了,右腹部忽然隐隐作痛,糟糕!王爱国弯下腰,额头上冒了汗。
怎麽了?老蒯察觉到不对劲,急急地奔过来,伸手一摸,登时就急了,怎麽搞的,一头的汗!
肚……肚子疼,王爱国咬著牙勉强笑一笑,大概是阑尾炎,我从小就这样,刚吃了东西不能走快了。没事儿,休息一下就好……哎!你干什麽!
老蒯把背包换了个方向,一把把王爱国背了起来。
喂,林醉!王爱国情急之下喊起来,你放我下来,我歇一下就好,真的!
闭嘴!老蒯跑得很快,牙咬得死紧,太阳穴上两根青筋鼓得老高。
王爱国不喊了,把脑袋搁在了老蒯的肩膀上,你把包给我背吧,这麽挂著多费劲。
王爱国!闭嘴!老蒯几乎是震怒地呵斥了他。
好吧,你愿意背就背吧。王爱国於是也懒得分辩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其实真的只是歇一下就好,可是老蒯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唉……
老蒯把王爱国背到了附近的一个村卫生所,以前医疗队下乡也来过这个地方,值班的医生很好说话,检查了一下说没什麽大碍。老蒯却坚持要人家开了一瓶消炎药,给王爱国弄了张床输上了液,王爱国也由得他折腾,这家夥固执起来像头牛──王爱国发现。
也许是药物的作用,也许只是累了,王爱国很快睡著了。
一觉睡得很沈,没做梦,迷迷糊糊的感觉脸上有什麽东西轻轻拂过,很轻,轻得几乎察觉不到──可是,王君爱国同志具有先天优质遗传的高度警觉性。
睁开眼,天色已经微微发亮,老蒯合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打瞌睡,输液瓶已经空了,手背上的针头也已经拔掉了──真轻,自己居然都没感觉。
老蒯动了一下,伸了个很夸张的懒腰,醒了?好点儿没有?
王爱国点点头,好了,没事儿了。
那就好,老蒯看看表,叹了一口气,唉,火车赶不上了。
王爱国翻了个白眼,这不能怨我。
我也没说怨你啊。老蒯嘀咕著,脸色有些不自然。
我刚才做了个梦。王爱国忽然说。
哦,梦见了什麽?老蒯的脸色愈发不自然。
我梦见你亲了我的脸。王爱国说得一本正经。
啊!你知……呃,对,你是在做梦,是梦。老蒯的脸扭曲了好几下。
是啊,不过……王爱国很平静地看著他,你为什麽不继续?
“然後呢?他继续了吗?”
“没有。”
“那他怎麽说?”
“什麽也没说。”
“什麽也没说!怎麽可能!”
──说这话的是王文杰,为了给远道回来的弟弟接风洗尘,特意在‘流金岁月’里开了个包间。一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弟弟变了不少,黑了,瘦了,还长高了一点点,成熟了许多,眉宇间英气逼人,眼睛透著精光,透过厚厚的眼镜片折射出来,居然让人有点不敢正视。
弟弟却只是微笑,微笑著说起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说起老蒯,说起主任,说起生离和死别之间的感悟,还有成长。
连微笑都和以前不一样了,王文杰不得不感慨,记忆中弟弟的微笑总是带著一点苦涩,一点寂寞,可是,现在的弟弟,笑得自信,笑得快乐,笑得……让人几乎认不出来了。
“怎麽不可能?他真的什麽也没说,脸红得发紫,像个茄子。”
王爱国笑吟吟地,毫不避讳。
“哈哈,然後呢?”
“然後?然後……”
王爱国卖了个关子,笑一笑,喝了一口茶,“嗯,好茶,好久没喝到这麽好的茶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