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你也年龄不小了,那里是农村,山仡佬里,你真的以为你能在那里待上一辈子吗?”
看来一切都印证了,那件事的背后的确是妈妈的影子,她承认了。
“妈,你能不能让我自己选择我自己的道路,别管我的事儿。”
“什么叫你的事儿?你也不想想,我今年多大了,过个三五年,说不了我就该退居二线了。那好,你别让廖平去上学了,赶紧回家来给我生个孙子,我可以答应你。”
妈妈显得多少有点激动,姜水清听了妈妈的话,觉得自己没法给妈妈解释。廖平在复习功课,一定要参加高考,假如她考上了,至少未来三到四年不可能会生孩子的。再说了,他们两个人都去看了医生,做了全面的检查,都说没有问题,可是就是不会怀孕,他们自己也很着急呢,可是这些话他没法跟妈妈说出来呀。
“妈,你还是赶紧去上班吧,晚了要迟到了。等你回来咱们再说!”
田茗去上班了,姜水清坐了一个上午,思来想去,觉得妈妈这样做太无道理,就是晚上回来了,她也不能改变自己的想法,这样母子顶牛争吵,还不如自己回去,等合适的机会再仔细讨论。主意已定,姜水清在一张纸上给妈妈留了几句话,然后他背着自己的挎包从家里出来了。
回去的车上,姜水清居然碰到了一个熟人,本来两个人的座位是不在一起的,可是那女的上车以后就专门换了一个位置,这样一路上几个小时有个人说话,时间就会过的很快。
“姜队长,你几时回来的?”
那女人问。
“昨天晚上到的。”
“怎么回家半天就走了?”
那人很惊讶。
“村里事儿急,办完了,得赶回去!”
“看来姜队长真是个大忙人呀!不知道我弟在那里咋样?我还说过去看看他呢!”
“爱军表现不错,坚持和一线工人一起下井,我当初还以为他吃不得苦下不得力气,多少有点看法,从现在来看,我是错了。”
这是姜水清的真心话,当初他以为作为代主任的内弟到方庄煤矿上来,联络员也只是个幌子,只不过是想在这里混日子罢了,可是没想到这个孩子还真下身份,根本不提自己跟代主任的关系,每天跟着工人下井,这种活就是毛孩儿他们也不是都能够做到的。
“谢谢你照顾他!这以后时间还长着呢,我那个弟弟就是有点死脑筋,你一定给要多教教他。还有井下毕竟是有危险,让他千万小心,我父母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放心吧,爱军机灵的很呢!哎,对了,你到省城干啥呢?怎么你一个人,代主任呢?”
姜水清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一下这个席爱芳为啥会到省城来。
“哎,你也不是外人,我来看病。”
“咋了?”
“精神不好,总是做噩梦。每天晚上睡不到三个钟头,咱们县医院什么检查都做了,就是找不到病因。这不是前天来了,到医学院看了,听说还是一个教授呢。”
“找到病因了?”
“人家开了药,说是回来吃三个月,看看效果!”
席爱芳指指架子上的一个提包。
姜水清对这个女人不了解,至多就是知道她是代主任老婆,或者说她正在和代主任闹矛盾,仅此而已。要不是今天坐车碰到,说不了一辈子也说不了几句话呢。
“姜队长,我知道你跟老代关系好,私下里你也帮我问问,看看他到底是咋想的,要是他不想过下去了,就直接告诉我,我也不会赖着他。”
过了一会儿,汽车已经接近县城的时候,席爱芳突然把头抵近姜水清说。
“这个,这是你们私人的事儿,代主任从来没跟我说过家里事情,我怎么好问他这些事儿呢?”
姜水清很为难。
“算了吧,我不相信你没听说过啥?公社那些人谁不知道他的那些破事儿,只是谁都不说出来罢了。我现在还年轻,我不想就这样半死不活地跟着他。公社主任也不算是多大的官,跟着一辈子也享不到啥福!”
这是夏爱芳下车前说的一句话。到了车站,两个人各奔东西,姜水清自然转车回家,不知道那个席爱芳去了哪里。
不过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琢磨,这个女人看上去颇有姿色,她今天话里好像自己也着急改嫁似的。不过姜水清知道,好赖她有一份工作,虽然只是一个供销社的营业员,但是那是一份正式工作,说起来也算是吃皇粮的,旱涝保收的,她才刚刚二十多一点儿,正是青春好年华的时候,代主任这样把人家晾在一边,怎么也不怕她红杏出墙吗?
想到这个问题,姜水清就忽然想到好长时间没有和自己老婆廖平亲热了,心里多少有一点类似的想法,廖平不会也有这样的想法吧?不过,很快他否认了,廖平完全不一样,自己没有冷落她,再说她在学校学习,那是一种追求,是追求就是要付出一份代价的。所以姜水清又对自己苦笑了一下,付出的不是她的代价,而是他的幸福。